红官没有吭声,只是疑惑解家这次卸货为什么能引起那么多家的关注,难道真的如他所想一般,运来了一批不可告人的货物?
“你说到时候的场面是不是很热闹?”计承声音夹带着笑意。
“你的消息可靠吗?”红官问。
“不可靠的消息是不会跟你说的。”
“好。”解家码头卸货这件事还有许多蹊跷,红官没有过多纠结,思维跳到了录音机上,“你知道录音带声音沙哑,怎么处理吗?”
计承显然被他这个话题转得有些懵,确认了遍,才问:“是有噪音吗?”
“是,好像是电流声。”
“你把音频发来,我给你处理下。”计承说得爽快。
“……发不了,你就告诉我怎么处理就好。”红官嗫嚅着,不明白为什么会紧张到想要找个理由来搪塞。
对面打起了揶揄的心思:“这么说来,是个秘密?”
红官顿时后悔问计承了:“那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降噪吧,你试着降噪处理下,这样声音听起来会更加流畅些。”
“嗯。”红官似懂非懂,寻思着回头问问红喜怎么降噪,“那要是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要怎么恢复原声?”他琢磨着那通陌生的电话。
“你这一个晚上就跟声音过不去了吧?”计承叹了口气,“经过变声处理的音频,已经恢复不了原声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红官打断了计承意犹未尽的探讨。
“那行,祝你玩得尽兴!”
“滚!”红官一下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一点半。
眼下他已经没有心思听录音了,而是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将录音机藏回衣柜,瞥到了抽屉,微微出神。
他很少来打开这个抽屉,常用的东西都会放在床柜那边,毕竟他是一个没事就躺床的人。
拉出抽屉,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里头放着两块用布包裹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拿出其中一块,打开来就是一支手枪,还是连古给他防身的那支。
红官犹豫了下,给手枪装上了子弹,然后反复摸着泛着冷光的手枪,时不时瞄准窗户的方向,跟着了魔一样,他也说不清这手枪为什么会那么趁手。
但越是摸枪,心中越是烦躁,好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无奈,他将枪放下,出了房门,正准备给祖师爷上香,却惊讶发现炉中烧出了“恶事香”,即七日之内有人来争打是非。
祖师爷这是又给他提示了?
红官眉心一紧,电话手表突然来了一则陌生号码的消息,更让他心绪不宁——
“来码头,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这种口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极了寄录音机来的人,八成就是他了。
只是这个点数发来这种消息,意欲何为?
再说了,对方真有把握能凭这语焉不详的信息,就能把他引出去?
可为什么又是“码头”?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最近总听到码头的消息,先是灾星曾出现在码头,再是林叔在码头消失,接着是解家在码头卸货,现在又是这个奇怪的诱导信息,好像冥冥中有股力要拉着他往码头去。
红官有些不安,隐隐觉得今晚码头那边会出大事,他必须要亲自前往一趟!
再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从这边红宅出发到码头也要一个多钟的路程,去到那边也快凌晨两点了。
港口最早发班时间就是晚上零点,凌晨两点的码头也没得清闲。
红官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会不会就是解家货运到港的时间?
而解家这次的卸货,引起那么多势力的关注,如果说是特殊货物,那么必然会严格保密,不至于走漏风声。
要说连家这种集团知道,无可厚非,可连计承也知道,甚至贫民区的人也参与在内,就有些不合理了,似是有意泄露出来的消息。
红官思虑再三,回房换了身短打行头,扎上腰带和束袖,一身装扮干净利落,出门前还将手枪和匕首都带上,翻墙出去,避开了红宅的监控。
红官一人驱车赶往码头方向,顺便给那陌生号码发了个两字的消息:有病!
凌晨的南湾旧码头,依旧作业繁忙。
“起航啦!起航啦!”随着这高声呼喊,一艘艘货船发出了呜呜的长笛声相继驶离码头,吆喝声、拖拽声混杂其中,和白天一样喧嚣不已。
一幢幢高楼林立在码头附近,霓虹灯彩将黑漆漆的海面照得五彩斑斓。
码头周遭都装有探照灯,在来回扫动中将整个货港都照得通亮。
红官到达码头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车子就停在码头大门外边上。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上次来还是七年前,即十八岁那年。
当时为了逃离解家,混进了一艘游轮里,正巧碰上了贼盗抢劫,七慌八乱中被人塞了把枪防身,这才躲过了一劫。
之后那件事的结果如同石沉大海,这么多年也不见有实质性的报道,今晚故地重游,往事自然浮现眼前。
时隔七年,再看现在的码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难免让人唏嘘。
南湾旧码头水域辽阔,可同时靠泊三十艘万吨级的远洋巨轮,还设有两个避风塘,供船只躲风避浪。
海内外的工程机械、木材、矿产乃至全球的畅销货,每天都从这里出港入港,远看整个港口帆樯林立,舳舻相接,异常忙碌。
远航归来的与出港的货轮交错避让,靠泊集装箱码头后,巨大的吊臂又在船舶和码头之间频密运输,等重架卸完集装箱,货柜车又开始来回穿梭,整个过程发出的躁音让人十分难耐。
海水的寒气渐渐地从远处袭来,蔓延至全身,红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还是暖被窝里待着舒服。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两点半了,码头看起来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