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可否,冯陈的话只说对了一半,红官对连古的态度犹如过山车,没有一如既往的好坏,全凭连古做了什么事。
面对冯陈那含蓄式的控诉,红官只皱起了眉头,不大情愿地接了话头:“我相信自己看到的。”
“如果真是被什么蒙住了眼睛,那就用心感受吧。”冯陈无奈起身拍拍屁股走人,真是个难搞的刺头,老大自求多福去吧。
红官长长吐了口浊气,还好连古底下只有一个话痨,不然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还不得被口水淹死。
庆幸的是,计承没事,不然因他所累,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得背负一辈子的愧疚了。
红官不知道的是,计承就在二楼的房间,原来他住的房间里。
此时的计承也苏醒了,一张脸被绷带缠得只剩下七窍透气。
他的麻醉药效已经过了,只觉得全身酥麻无力,缓缓抬起一只手摸上脸,差点没发出一声惨叫。
有这么夸张吗?毁容了?
“好久不见。”韩杨以一个标准式的微笑出现在他逼仄的视线里。
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深邃的五官搭配出一张充满成熟男性魅力的脸,让恹恹的计承惊叫出了声。
疑似毁容的刚才没叫,这回看到熟悉的脸却叫了出来。
一定是错觉!计承激动地眨眨眼,想把眼里莫名出现的幻象给眨掉。
“就知道你会惊讶,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韩杨的声音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真见鬼了,被麻醉一枪还出现了幻听?
计承心头似有万马奔腾而过,一对黑眼珠子灵活转动着,喉咙却像被卡住了般,没哼出个所以然来。
“嗓子不舒服吗?来,我看看,张开嘴巴,啊——”
计承竟鬼使神差地跟着韩杨的指令张开嘴,任医用手电在口腔里照来照去。
“没什么问题,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注射器将水注入口腔刹那,计承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象,一激动差点没被几滴水呛死。
“别激动别激动!就算好久没见,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眼看着韩杨拿来纸巾要给他擦拭嘴角,计承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情急之下,竟然分泌出了狗急跳墙素,直把韩杨看得一愣一愣,这么快全身就能动弹了?
计承紧张得一咳,整个身体都麻了,又跌回了床上。
天知道他最不想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床边嘘寒问暖。
韩杨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落落大方和温柔细腻……
计承错愕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那些荒唐的往事,实在尴尬得无地自容,好想钻进被窝里。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往被子底下缩。
韩杨整理药箱时余光瞥到了这个小动作,转过身来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别这么见外。”
“认不出我来了吗?”韩杨凑近问他,那口气稀松平常,如同问病人吃饭了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吧。”
“不!不用!”计承脱口而出的抗拒,将隐匿的小心思再次暴露了出来,窘得他目光都错乱了。
“看来没忘记。”韩杨摇头笑了笑,指着他脸上的绷带,体贴地说,“你的伤主要在脸上,都是些撞击伤,当然把你包成这样,纯粹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为你考虑了下,也许你看到我会不好意思,所以干脆就把你整张脸包起来了。”
“……”计承哭笑不得,不过韩杨算是说对了,现在真的没脸见他。
虽然好久不见,但韩杨并不拘泥,反观敏感的自己,实在太没出息了。
“韩、韩医生,我……”计承嗫嚅着开口,眼神始终飘飞。
“叫我韩杨就好,你不用担心,吃些消炎药就好了,要是你习惯打消炎针的话,我也给你准备了。”
体贴的韩杨没让计承觉得暖心,反倒急不择言起来:“我那个吃、吃药就好了。”
他可不想才见面就露出臀部给人家扎针,虽然彼此都是医生,但给老熟人扎就很奇怪。
这个人太过耀眼了,计承只觉得直视会被光芒灼伤,所以只要韩杨看过来,他都会躲开视线。
“看你这样,该不会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吧?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事放不下?”
还有面子!计承满脑子想的就是他的三寸薄面。
“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计承干涩地说着。
“是啊,他们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还很惊讶,上次见面还是在毕业前夕呢。”韩杨一脸感慨。
计承的思绪被他的话牵引着,不由得回想起两人相识的奇葩经历。
这俩人是在大学期间认识的,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却因为媒体的一次失误,把远在两个城市的人牵到了一起。
当年因为优异的成绩,计承被科研组选中,参与研究禽流感防控技术,没想到研究成果荣获年度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作为成果第一完成人的他还获得了教育部颁发的学术新人奖,因此备受瞩目。
在一次上台领奖时发表的获奖感言中,计承提到了自己最崇拜的人,这个人就是韩杨。
韩杨幼承家学,少年时期便在医药学术圈内崭露头角,小有名气,自此以医立身,博闻强识,思想开阔,研究论文还多次被评选为优秀范例。
计承也是在无意间读到一篇关于他的报道,才留意上这个人,每当他遇到无法攻克的难题时,就以韩杨为学习榜样,可以说韩杨是照亮他学术旅程的一盏明灯。
后来,计承的获奖消息被登上了报纸、杂志,谁知因为刊登印刷时出现了失误,把“崇拜”印成了“崇爱”,一时间掀起了一阵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