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堂的话音落下后,红官陷入了长久的愣神,直到电话那头以为他听不清,再重复了一遍,他才缓缓收回了思绪。
连家无后?震惊还没站住脚,疑惑就相继跳了出来。
虽然他很少留意新闻,但也知道如果确有其事,哪怕沾一点边,传闻也会甚嚣尘上,除非连家的保密工作真的做得滴水不漏。
连古曾说过自己是个孤儿,后来成为连氏集团继承人也是靠不择手段上位,如果林叔的消息靠谱,结合过往种种,确实有迹可循。
但那突然冒出来的西贝货,自称和连古是同胞的关系,对争夺继承人之位的事言之凿凿,又是闹的哪出戏?
事情过于冗杂,片刻间不好急下定论,但要证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前两天连古突然发疯把赶进来喂药的计承暴揍了一顿后,计承郁闷了好长时间,郁闷的不是被打这件事,而是为什么人都发疯了,打他还是不忘打脸。
不然他也不会把脸包得似个粽子,连红官上门来看他都错愕了好几秒,这么……严重吗?
计承架着一条折骨包扎的腿,悠闲地抱臂靠坐床上,看门口傻站着的红官,煞有介事地转过脸去,把个脑门亮给红官瞧,语气透着不满:“别看了,都是你那位干的好事。”
红官嘴角先是一扯,之后有模有样地道了声歉。
计承不乐意地嘁了声:“用你道歉?”
“总不能让你的抱怨没着落吧。”红官走了进来,一眼扫过他的断腿和脸上伤势,长长叹了口气,连古疯起来下手真的没轻没重,计承算是死里逃生了。
只是这医患角色互换有点无常。
“我就不信你只是来看我笑话,”计承喝口水都觉得烫嘴,但只要对上红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没着调,“不过就算你狠心不来看我,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红官拉了张椅子坐床边,这架势是准备促膝长谈了。
计承好一阵踟蹰后才舔了舔嘴唇开口:“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红官答得顺口,他和连古的事,估计除开红宅那边云里雾里的人,整个连怀居的人都心知肚明,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连古的疯症越来越严重了,万一到时他连你都忘记了,你该怎么办?”
连古的状态很不乐观,那一天的到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可红官一旦对什么东西上心了,就一定会偏执到让人抓狂的地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计承生怕他会因此沉溺,而走不明白将来的路,就像他现在这样,把心都丢在了过去。
红官深吸了口气后,笑了笑说:“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回忆嘛。”
计承目光中那古怪的神色,貌似是对这话极其不解:“你啥意思?”
“你把他的事都告诉我,他要是忘了,我再提醒他就是了。”红官说得轻松,带着七八分玩笑的意思,态度却认真得很。
就知道这人没事不会来看他,也就连古的事能劳他挪动贵脚。
计承盯他老半天,再也说不出劝告的话,红官已经被连古那个混蛋栓得死死的了。
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计承把视线从他那坐等后文的神情中挪开,平平地问:“他还能瞒着你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他知道连古这人能瞒对方的事太多,虽然他对对方没有过什么好脸色,但从来也不乱嚼舌根,哪怕红官追问过多次,也只说坏结果,不说原因。
这次有那么点不同,一潭死水起了波澜,变得鲜活了。
“没瞒,就是不说。”红官眼底的神色不再像以往那样死气沉沉,情绪再怎么掩饰,也难以平静。
“有什么区别?”计承恼不起来,意识到这可能是红官努力给自己找的借口,于是叹了口气,“他的事我未必都知道。”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好。”红官今天的状态挺好,说话柔和得出奇。
这是良心发现要对他这个劳心劳力的兽医好了?还是说有求于他,所以摒弃惯有姿态,言行举止都格外谦恭让人舒服?计承没头没尾地想了一通。
见计承神情有些松动,红官随即转入了正题:“你知道连古是怎么成为连家继承人的吗?”
计承手扶着脑袋,有些头……脸疼的感觉,要不是脸上裹得严实,真能暴露自己诧异中夹杂着为难的表情。
“……当然是因为遗嘱指定的啦,你该不会是怀疑他的身份吧?”计承回答得并不利索,问也问得小心。
他果然是知道一些事的。
“没有,只是好奇他的过往。”红官镇定地看着他,听他装模作样的话有些搞笑。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直到红喜突然进来,计承才仿佛看到了救星驾到般,忙招呼着他过来。
红喜有些意外自家先生也在,给计承送了点宵夜吃,得知先生没啥胃口,客客气气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
计承:“?”
红官神色过于平淡:“虽然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但我想问题不大,你有的是时间。”
他这话说得模糊,很难不让人遐想,相比连古,大家确实有大把时间能肆意挥霍。
该死,一想到这,怎么就突然觉得心口不畅快?
计承想挠头来着,拉扯到绷带,就不免痛叫了声。
他在做情绪挣扎,看来这个问题很让他为难。
所以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红官的眉心逐渐收拢了起来。
回避不了,那就坦诚吧。计承咽了口唾沫,语气中带着些许恨意:“我只听说,确实是那个老狐狸定下的遗嘱,也是指名道姓要将位置传给他。”
老狐狸?连海?
“只是什么?”红官猜测此处应该有转折,不然计承不会平白无故喘了口大气。
“啊?”计承微愣,反应过来就不自然地笑了下,这人真不好糊弄,“这不是那只老狐狸的本意。”
真的是连古利用什么手段,迫使对方立下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