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原以为通过解家,怎么着也能知道他的喜好,后来他才想起,喝雨前龙井是在红宅养成的习惯,和解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那些人和解家交好,也未必会知道他这一习惯。
连古指腹轻轻摩挲着紫砂杯上刻着的“纯真”俩字,失声一笑:“这有什么难度,蹲在你家几天就知道了。”
红官抬起长睫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似乎不相信他这种说法,但也找不到证据反驳,只好无奈地笑着说:“那你的伪装技术挺厉害,连我都发现不了。”
连古先是一愣,随即跟着笑起来:“过奖过奖,为了你,还真要费点心思。”
对连古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红官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了些许笑意。
“喝了茶就不怕睡不着?”
“反正也睡不着。”
“长夜漫漫睡不着,要不找点事情做?”连古饶有兴致地问。
红官白皙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透亮,似乎房间的暖气升起的热意达不到心坎上,自然耳朵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想做什么事情?”他面色如常地反问。
“做以前常做的事。”连古一口茶慢慢抿着,言语试探暗示。
红官瞟了眼他的腰,哼笑了声:“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看了眼手表,“既然睡不着,那就干点刺激的事。”
“什么刺激的事?”连古目光压抑不住兴奋,已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去看日出。”
连古当即拉下脸来,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刺激的事?”
如果知道是飙车一小时去环岛公路边上看海上日出,连古就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来。
谁知上一秒还安静温吞地喝着茶的红官,下一秒就能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疾驰,面不改色游刃有余犹如老司机,连古深深觉得他要重新认识这位关煞将了。
红官开车和连古开车有个很大区别,红官开车稳中求快,连古开车是反着来。
为了照顾有腰伤的病号,红官硬是把这个有着多年飙车经验的老司机摁到了副驾驶上,让他也体会一把带命狂奔的滋味。
连古手指交叉放在两腿间,全程紧绷着脸,压抑的焦躁被粗沉又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出来,浓重的不安重新跃动到脸上来。
真不知他这个刚脱离昏迷状态的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力,竟然能全程高速专注驾驶。连古心间七上八下,被红官这一趟操作整得七荤八素。
“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所以得加速了。”红官的话音一落,油门一轰,副驾驶上当即就发出了一声闷哼。
红官扫过来一眼,在汽车狂奔出去几公里后,他忽然猛地一踩刹车,尖啸锐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凌晨的环岛公路上蓦然响起,仿佛一道刺破幽暗的天光,让人瞬间清醒。
连古的伤口被紧急刹车震裂开来,腹部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红官的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本就虚弱,这么一路飙来,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到点就立马松开安全带,下车紧急喘了几口气后,就绕到了连古身旁,将他扶到了车后座。
连古的额上冒着冷汗,大口大口喘息着,被红官扶上座后,突然勾着他的脖子就要往下压。
“你这样子……”红官瞬时捂住了嘴,维持着弯腰姿势,往他伤口上摁了下,“都这样了还想讨打?”
连古痛叫了声,不顾死活地还想朝红官的腰间伸手,当即被他目光阻止。
“信不信把你丢海里去!”红官低低喝了声,抓住他四下游走的手,再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他的衬衣。
白色绷带被鲜血浸湿了,红官只是轻轻触碰了下,指尖都觉温热湿沉,目光微微一凝,昏黄的车后座看不清细节,只能看个伤口的大概,像朵开得绚烂的血玫瑰,缀在肚脐旁。
“只是子弹擦伤?嗯?”红官的话被冬日的寒风吹起了丝丝凉意,连古听在耳朵里却变了调。
没听他辩解,红官从扶手盒里取出个止血包,直接摁在连古的伤口上:“摁住。”
两人挤在车后座,落下了车窗。
一道金黄的微光慢慢破开灰蒙的天际,使得周遭不再幽暗死寂。
旁边的灼热目光,貌似比日出的金光还要灿烂,红官刚要回转视线,腰间就被一只带劲的手臂环住,下一秒身体一浮,整个人被带离座,落在了某人的大腿上。
红官倏地转回头,那恨不得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将朦胧迷离的目光盯在他的双唇上,蠢蠢欲动。
红官一偏头躲得飞快,把来势汹汹的吻给躲开了后,顺势从他怀里挣脱,紧靠着车门,嗔怒了声:“怎么,这副模样还想霸王硬上弓?”
连古哑然失笑,身体稍稍往后仰,语气势在必得:“好吧,我们来日方长。”
是的,来日方长。红官回敬他一个眼神。
从环岛公路回来,红官没有把连古送回连怀居,而是直接回了红宅。
韩杨再次上门来连古看病,趁此间隙,红官给冯陈去了通电话。
“红先生,我家老大有没有在你身边?”
“没有。”
红官这话一出,冯陈似乎松了口气。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请你务必跟我说实话。”红官瞟了眼紧闭的门窗,“你们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凶险?”
险些搭上连古和褚卫两条命。
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冯陈嗫嚅着开口:“老大他不让我们说的。”
“你们现在已经回来了,保密的意义不大。”
“这倒也是,我说了的话,您可不能出卖我。”冯陈早就想说,难得有个开口的机会,就想讨一份安全保障。
“没问题。”
冯陈长呼了口气:“……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找给老大下毒的人算账!”
红官一怔!是那个面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