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妈,郑奕晨印象特别深。
早些年,一位表哥遭遇车祸,腿部截肢。
正值秋收时节,妈妈带着几姊妹去她家帮忙抢收,郑奕晨犹记得她家门口的黄灿灿的橙子。
相较而言,几位伯父对待这位姑妈很冷淡,只是有酒席的时候摆出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平时则仿佛是陌路人。
一家三口的到来,让姑妈一家欣喜万分。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大家都是在外奔波的浪儿,也只有年节有时间碰碰面。
开饭前,郑奕晨道明来意,将拖欠的钱还给姑爹。
有些话,只有两家人才能说的。姑妈感叹其他几位舅舅从来没有来串门,难免有些伤心。
在十里八乡,都暗暗流传着一个说法:郑家没落了……
香潭郑氏一族确实渐渐在没落。
要知道,在爷爷当家的年代,郑家在香潭也是与金家并列的红火家族,方圆五十里人人羡慕。
然而,郑家四兄弟皆嗜酒,下一辈又沾上赌,一代代没落。
从数一数二的风光家族,到被金家随意欺负,直到近几年扫黑除恶,打压对方嚣张的气焰,这才给了郑家喘息之机。
现在,郑家连自家亲人都不再走动,可见人情淡漠,难以复前。
由于还有几家需要拜访,饭后,一家三口准备告别。
郑奕晨拿出几个红包,分给几个后辈,几个小家伙高兴地道谢接过,在他们身上,他仿佛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
拜访的第二家,是父亲的一个老伙计,也就是铁哥们。
从小到大,这位伙计爷一直很照顾郑家,甚至在郑家最困难的时候,将大姐接到自家,一直供她读书。
郑奕晨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便宜老爹竟然能够交到如此好友。
伙计爷已经六十多,身单体瘦,微微佝偻着背。
农村人就是那么实在,上门不吃饭的话,会被视为瞧不起人家。
郑奕晨很无奈,虽鄙弃这种行为,但不得不端起碗来。
吃的不多,但伙计爷一家很高兴,仿佛赚足脸面。
他家就一个孙女,很可爱,是一个自来熟的话痨,与三姨的小女儿很像。临走前,郑奕晨也打发了红包。
只是郑奕晨很无奈且有些欣喜的是,自己也收获一个红包,而且非拿不可。
第三家是一位姐姐家。
这是父亲另一个伙计的女儿,叫张静,她妹妹叫张雪。
那位伙计早已去世,那时郑奕晨的妈妈还没有嫁过来。
说起来,自家还真愧对她们,自那位伙计去世后,父亲便没再走动,连过问都没有。
伙计妈艰难地将两位女儿抚养长大,成家立业……
后来,妈妈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后,才开始接触。两位姐姐倒也没有计较,两家又开始走动起来。
这位大姐家的钱已经还清,这次来,一是走动,二是感谢。
在妈妈的坚持下,大姐才没有做饭,拿出水果、瓜子等年货来招待,一家人就这样坐在一起,聊着过往。
静姐有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读高二,现在正做着寒假作业。
姐夫道:“你们不是有问题吗?现在趁着舅舅在这里,还不快点抓住机会请教,舅舅可是……”
有家长的提点,两人不再拘束,拿起试卷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