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读书,这三个字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可谓是一种简单直接的鄙夷和羞辱。
文立仁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张子安这还没有说两句居然便开始人身攻击。
这金陵第一才子……道德素质堪忧啊?
见到张子安疑似有侮辱文立仁的模样,陆文泽、刘瑞琪和谢洋以及邻桌的徽州才子便从桌旁纷纷站起身来。
可还没有等这些人开口,张子安便朝着文立仁继续问道:“你所说的为政之举,哪一个本朝没有做过?”
“既然如此,为何你所说的国富民强、四海太平之日仍旧没有到来?”
没有给皱着眉头的文立仁和那些徽州才子说话的机会,张子安便一股脑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所谓的国富民强、四海太平就是眼下,那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世间的一切。”
“本朝暂无大规模战事,可是北方胡族、西南蛮夷是否依旧还在袭扰边关将士和无辜百姓?”
“既然战事不断,你不能因为战事没有波及你所在的地方,而将其称之为四海太平。”
“金陵的繁华锦绣、热闹非凡之下,是否还有吃不起饭、穿不起衣从而忍饥挨饿、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不能只说歌舞升平、莺莺燕燕便是太平盛世,而无视那些穷苦百姓的艰难困苦。”
“你看着秦淮河十里繁华,我却看到这城外万千劳苦大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内无盗匪,外无侵扰,百姓丰衣足食,人人安居乐业,是为天下大同。”
这句话对于文立仁和在座所有人的震撼,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
整个春风楼的大厅里都因为张子安这一番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甚至都没人敢端起酒杯喝一口酒、拿起筷子吃一口菜。
先前还一脸愤怒的徽州才子们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怒气,相反一个个都站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
张子安的话虽然是引经据典,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圣贤之语组合在一起却是如此振聋发聩。
而且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张子安这一番话都可谓是挑不出半个毛病。
硬要说的话,最多也只能说他一句含沙射影、针砭时弊,有对朝廷不敬的嫌疑。
可文立仁和徽州一众才子也知道,要是自己讲出如此话语,也代表自己认输从而耍赖。
国策之辩,可不就是针砭时弊,不过是让官府面子上过得去的说法而已。
可是,可是……张子安看待国策的角度,却是文立仁从来没有在和任何一个才子的辩论里见到过的。
他根本不拘泥于任何类别,但是你却只能说他忽略了任何细节,他,他,他……他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有所考虑。
文立仁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再不说些什么便会露怯,于是便只能效仿张子安先前的话语来反击。
“张大才子,你先前说我言之无物,应该拿出一些更为具体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