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霜轻笑,“就凭你一个青楼官妓?你现在还是清倌人,还有人哄着你捧着你,等你破了身,很快就沦为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你能报仇?”
“我,我没想那么多……”
宫影的眼神又慌乱起来,身子也轻轻颤抖,极单薄的身形如同一只纤弱的蝴蝶。
可是她倔强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尽我全力查出真相!我不能让我爹死得那么冤!”
“真的吗,为了查出你爹离世的真相,你什么都愿意做?”
沈南霜凑近了一些,声音低沉,“哪怕让你委身仇人,刻意引诱魅惑他,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你也能做到?”
宫影眼中迸发出一抹惊喜,“公子以为我这几年在新月楼里学的是什么,不就是服侍男人那一套吗?只要能让我查清当年的真相,让我报仇,这根本不算什么!”
沈南霜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宫影,似乎在想她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宫影急道:“当年类似的案子发生了很多,不管主谋是谁,他在刑部一定会有帮手,我逢迎刑部官员不也可能是逢迎仇人吗?我照样能做得很好。”
“可是我说的这个人,不是五品刑部主事。”
沈南霜端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茶,“我说的人,是如今的右丞相,沈茂宏。他位高权重,为人精明,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
“右丞相……沈茂宏……”
宫影的身子又颤抖起来,但这一回是因为惊讶和不敢置信。
巨大的惊喜!
“公子,你,你说的是真的?”
“宫影,你激动也没用,如果你不能俘获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你再多的想法都是无用。”
“不,不,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宫影急于向沈南霜证明自己,她在屋子里着急忙慌地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最擅长跳影舞,公子还没见过,我这就跳给公子看!”
沈南霜不置可否。
宫影咬了咬唇,独自起身将一扇特制的纱制屏风挪到屋子中间,吹熄了两盏灯,站到屏风后准备跳舞。
但就在她刚刚起手的瞬间,沈南霜出声问:“宫影,说了这么半天,你娘现在身在何处?”
宫影清瘦的背影顿时颤抖起来。
“我娘……我娘,在掖庭只熬了两个月,就死了。”
她的声音抖得变了形,但说完这句话,宫影起手旋身,纱布上露出一个优美秀丽的侧影,就像一株冷风中初初绽放的春花,娇弱得仿佛马上就要倒了。
女子轻柔的歌声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
这是《诗经》中的《晨风》一章,讲的是一个女子痴心地渴望着,等待着重新见到那位朝思暮想的君子,在山林中徘徊踌躇,由宫影唱来正合适。
宫影的声音柔而不媚,轻而不妖,很有几分小女儿家的俏皮和婉转,就连那几分颤抖都被藏得很好,听来只觉得她动情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