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刚下过暴雨的天空中又出现了烈阳,地面上蒸腾着一股股热浪,闷得人难受。
京城外的官道上远远驶来一队长长的马车,清一色的高头大马、面无表情的车夫以及精致华贵的马车透露着他们身份不凡,而奇特怪异的橙黄色轿顶则暗示着品味不同。
虽然马车很多,护卫人数也不少,但他们速度很快,根本不像其他同路人一样精神不振,一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这个车队,正是出使北川的南清使团。
此时,使团首脑贺舟就坐在居中的一辆车上。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穿着一身绯色锦袍,腰间围着一圈墨青锦带,虽然颜色不太稳重,但花纹别致,绣工精细,反而衬得他亲和而不失威仪。
贺舟端着一杯草药茶,一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对身边人闲聊道:“先贤们说阅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真没说错,没想到北川的天气竟然这么舒服,范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一路走来,北川地势多平坦,高山深林也少,不像咱们南清,林子深,蛇虫多,瘴气也多。老夫看着都羡慕。”
范深笑着答道。
范深比贺舟年长些,胡子都花白了,染了白的长发在头顶绾了个髻,再加上他眉目舒展,眼角有着长长的皱纹,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
贺舟好奇的问,“羡慕什么?”
“羡慕这大好的土地,要是我南清也有这么多适合种植开垦的土地,该多好啊。”
“啊,哈哈哈,范大人不愧是做过医部尚书的人,到哪儿都想着多弄点地来种药材。”
范深也呵呵笑道:“老夫一辈子就这点出息,只想多教几个学生,多种点好药材,其他忧国忧民的事,只能丢给贺大人这样的人去伤脑筋。”
“哈哈哈,大人真会说笑。”
两人说笑了一阵,护卫队长在窗外报说,离北川京城只有几里路了,很快就能进京。
贺舟、范深这才敛了笑意,神情严肃起来。
“范大人,咱们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此行任务艰难,北川国朝廷肯定会对咱们敌意很深,大人可准备好了吗?”
“贺大人才是使团首脑,若要说敌意,恐怕大人会承担得更多,应该是老夫问大人才对。不过皇上和太子近年越发倾向于和北川修好,老夫相信,就算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若以诚相谈,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话是这样说啊,”贺舟轻叹了口气,一点都不见轻松。
“可是朝中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和北川修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说咱们使团内吧,这么多人,谁能保证那边没有安排进来几个钉子,好破坏咱们的计划?”
“尽人事、听天命,要是有钉子,他自己就会冒出来的。而且不瞒贺大人说,老夫总有预感,此行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范深不改微笑,语气和缓,似乎胜券在握。
贺舟见他这样也不自觉地定了定神,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就按商量好的办。”
皇宫里,早朝已经结束,蔺元昊摆驾紫光殿,在这里等着南清使团觐见,而御座下随行的,除了九王爷蔺冠辰、太子蔺文德、锐王蔺文煊外,还有秦、沈左右丞相,及各部尚书。
蔺元昊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下面的臣子们时不时交谈几句,但今天大家都暂时放下了彼此的恩怨,难得的意见统一。
毕竟马上要来的可是南清国!多年世仇居然主动求见,这足以让所有人都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