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问道：“木阿姨不是孤独者么？”

木槿仍然沉浸在远古的回忆中，她的声音变得沧桑悠远：

“我们在宇宙中一起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年，路过了数不尽的星球。”

“这些星球或大或小，有的荒芜一片，有的欣欣向荣。有的原始落后，有的极度发达。”

“但它们都不是我们要寻找的，它们给不了我们答案。关于永恒的答案。”

“我们的母星曾经那么辉煌，所有人都觉得它必将永远闪耀在宇宙之中。”

“可是该死的能源枯竭降临了，我们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解决它。”

“没有任何一种能量是永恒存在的！”

“我们试着掠夺，让母星变成宇宙中凶名赫赫的强盗之地。”

“可这些都只能暂时缓解能源的枯竭，无法解决它。”

“我们两个是母星最后的尝试。”

“神明和科学！”

这是苏晨怎么也没想过的展开。

自从他在绿城基地醒过来，第一次的世界观是在新人训练营里，教官们讲给他的。

紧接着他拿到了叶南之的传承，每一封以‘亲爱的学弟’开头的信都在摧毁并重建他的世界观。

之后是海底的炎帝庙，那三块记载着远古故事的石碑，再一次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等到他陷入迷雾人哥哥的梦境里，亲身体验了迷雾人十几年的人生，他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打碎重建。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放弃对自己身份的执着，决定活在当下。

可是木槿刚刚开口，就再度打破了他以为已经完美的世界观。

更让他害怕听到木槿讲出后面的故事，他害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身份认同再次被打碎。

想到这些，苏晨就感觉到脑袋像要裂开般，剧烈地疼痛传来。

“啊！”

王大潘慌张地扶着他，“晨哥，你怎么了？”

这时木槿眼中的沧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慈爱。

“摇呀摇

摇呀摇

摇到了外婆桥

外婆夸我好宝宝

一口馒头一口糕。”

木槿突然唱起歌来，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慈爱和治愈。

苏晨听到这首儿歌后，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涌起，他轻声跟着节奏唱着：

“摇呀摇

摇呀摇

摇到了外婆桥

……”

身体将要四分五裂的感觉消失不见，疼痛随着消失，苏晨茫然地睁开双眼，喃喃道：“木阿姨，你怎么会唱这首歌，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对这首歌这么熟悉？”

木槿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歌声停止，她没有直接回答苏晨的问题，而是开始继续讲述：

“宇宙无边无尽，渐渐的，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没有答案。”

“拥有母星所有科学知识的我是第一个放弃的，用你们蓝星最简单的物理理论来说就是：永动机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时苏晨问道：“然后呢，你们分开了？”

木槿摇摇头，“我们早已习惯了彼此，也习惯了流浪在宇宙中的生活。尽管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永恒存在，但还是继续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