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的模样，与尸体一样。

也正是他那日在树上，见到的那个老和尚。

唯独不同的是，它现在，乃是魂体状态。

“你成佛了。”

周北平提醒着它。

“佛？这就是所谓的佛？”

它笑了。

只是空洞洞的眼底，有着血泪蒸腾而出。

“你现在，可还信，这世上有什么劳什子佛？”

周北平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他这句话是在问这个被当做替代品的老和尚，又何尝不是再问他自己。

虽然，对于这宝塔寺的这些老秃驴，他完全无感，甚至厌恶。

但整个佛界禅宗，既然能够传承这么久，必然不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达到的。

真佛。

到底有没有，他也不确定。

照理来说，既然阴司都有了，佛国，也应该是存在的。

但如果真有佛，他们怎么会容许，在人界，有这样的信徒？

老和尚却说了。

“我信。”

“你还信？”

周北平皱了皱眉。

想要让老和尚入阴司，必须让他放下心中的佛。

“我信佛，只是不信这宝塔寺。”

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尤其是这么多年的信仰，果然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你既然信佛，那你看看你的肉身。”

周北平冷笑了一声，指着莲座上的尸体。

老和尚自然看到了。

它就看着他，看着他的肉身，那古怪的坐姿，那贯穿了身体脖颈的铁尺。

“四大皆空，不着于相，一具臭皮囊罢了。”

它默默说着。

周北平挑了挑眉，“可就是一具臭皮囊，却受到万人供奉，佛说，人人皆可成佛，那你认为，拜这么一具臭皮囊，扔一些黄白之物在功德箱中，便真的可以累积功德，念头通达，修成活佛？”

这一次，老和尚不再说话了。

周北平却并没有打算就此停下。

“那你认为，你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拜了这么多年的佛，却只是念着一些无用的经文，拜着这些泥塑的佛像，就真的可以入佛国？”

这一次，周北平指着殿内的佛像，嘴角的讥讽，也更加浓郁了起来。

“如果真有佛，我所说的这番话，应该算是亵渎佛灵了吧，为何佛不降罪于我？如果真有佛，你被那些僧人活活弄死，魂魄封禁肉身，为何佛又不来救你？”

周北平继而连三的反问，劈头盖脸的砸在老和尚的脸上。

老和尚浑身一震，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的信念，也不是那么的坚定。

从那一句，“我不愿做佛”便是能够看得出来。

说到底，他只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内心信念虽不坚定，但毕竟念了这么久的经，拜了这么多年的佛，心中自然也希望着，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入佛国。

但这一次发生的事，他虽然不说，可内心却早已产生了动摇和挣扎。

“走吧，去阴司，别妄想成什么佛了，好好投胎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