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将人淹没了,令人窒息。
刘璃长吁了一口气。
身边不远处有一对年轻夫妻正相依相伴的坐在ICU门口的另一边,泪眼婆娑,形容憔悴,想必是自己的孩子躺在ICU里生死未卜。
“老公,塔罗牌说会有希望的,宝宝不会有事的对吧,”年轻女人说,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张塔罗牌。
年轻男人在她发间吻了一下。
塔罗牌如果准,那他们所求的事情大概率会落空。
这张牌是圣杯五正位,牌面上披着黑袍子的男人低着头,身前的三个杯子倾倒在地,身后还有两个立着的杯子。
这是一张有希望的牌面。
但它说的是绝望之后不要逃避、不要自困、面对现实、改变自己、转身背后还有依靠和希望。
刘璃长久的看着这对年轻夫妻被阳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没有说话,她觉得喉咙有点痒。
她来这里,不是来看人间疾苦的,她是来看仇人穷途末路困兽挣扎的。
她从早晨等到了下午一点,姓周的才来医院,他看到自己时,第一反应是扭头看向四周,然后才紧盯着自己,眼神里有怒气。
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他克制的扭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克制着没走过来,又克制的在听身边的人在说话。
“姐夫,你得管我。”这是周海伟的小舅子。“20万这点小钱在姐夫你眼里算个屁,你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不止这个数。”
小舅子不依不饶的说,“你看我可是一直向着姐夫你的,我姐她……”
周海伟打断了他的话,沉声说:“钱我转给你,你去看看你姐吧。”
“哎呀,一天就一次探视机会,留给姐夫你好了,我走了,”小舅子指着手机,“姐夫,你快点呀,我等着急用。”
周海伟再次四下环顾了一圈,这才走过来,居高临下的问:“你是王萍的女儿?”
刘璃坐在椅子上没有站起身,冷冷的说:“别用你的嘴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周海伟“哈”的笑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我,”刘璃扬眉说,“来求证一些东西。”
“如果你想听道歉,我……”周海伟盯着她说。
刘璃打断了他:“千万别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说没关系,我也不会大度的原谅你。”
周海伟克制着情绪冷笑了一声。
刘璃这才站起来。
她比周海伟矮很多,然而脊背挺直,气场不弱。
“偷来的人生是要还的。”她说。
她满意的看到周海伟的瞳孔急促收缩,所以她咧嘴笑了。
周海伟狠狠的盯着她,鼻翼煽动,拳头捏紧又放松:“你在发什么疯?”
刘璃反问:“你知道除了眼睛,还有什么吗?”
她说得乱七八糟的,周海伟的眼角在轻微跳动。
刘璃的视线从他的眼睛转向他的手,突然又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我办助学贷款的时候,是需要摁手印的。”
“什么意思?”周海伟下意识的问,然后他突然愣在当场。
“7床,7床家属在吗?”ICU的护士在喊,“去续费,7床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7床就是周海伟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