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林彦儒说,“我不……”
我不舍得让你面临这样的处境!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是一个轻易会被别人软化的人。
一介孤女,隐秘的复仇,又安然的全身而退,她的心性早就被磨炼得坚韧不拔。
……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各自的呼吸,一个平稳如常,一个逐渐急促起来。
两道人影各自坐着,刘璃没催,林彦儒没动。
直到林彦儒自己开口。
“刘璃,合作愉快,”林彦儒伸出手去,在他的等待中,刘璃也伸出了手。
大手握住了小手。
“We are a team,”刘璃笑起来了,“是不是可以交换情报和计划了?”
“好。”林彦儒也笑了起来,将自己之前整理在纸上的资料和思路推到刘璃面前,“首先了解一下敌人吧。”
“郑荣,五十岁,身居要职,郑湉是他的侄女之一。”
“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还有几个堂兄弟姐妹,其中,这个家族里一共有四个侄女,郑湉是最小的……”
……
“至于我的父母,这很难以描述,我没有证据。”
“我奶奶说,那时候明明该死的是她才对,是她死了儿子。”
“她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妈能舍得留下我。”
“我奶说,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死的是爷爷,她决不会舍下自己才十七岁的儿子跟着爷爷走。”
没有证据的何止是这个,还有“胡格案”。
“我仔细看过胡格案的卷宗。”
“强奸案决定性的证据是从被害女孩身体上提取到的胡格的唾液。”
“这份检材出现在第二次尸检时的报告里。”
“嫌疑人胡格在被抓后的第五天,在他的第四次提审时供述了自己的作案过程。”
……
“一个半月前,吕浩杰的爸爸为了立功减罪,向检察官供述,检举吕浩杰在十四岁时强奸杀人的罪行。”
“检察官当即悄悄的联系了我,我立刻赶去案发地区检查院调取卷宗。”
“这叠卷宗里,丢失了一份案发当天胡格被捕时的原始笔录,以及一份案发时110出警员的现场调查记录。”
“于是我立刻赶去了看守所。”
“吕浩杰很痛快的承认了。”
“他的认罪可信度很高,因为他详细的指认出了女被害者的相貌,而当时的媒体和报纸从来没有刊登过女孩的照片。”
林彦儒没有说出口的是,吕浩杰亲口承认,他说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就认出了自己。
“从看守所出来,我马上联系了检察官。”
“他没有办法再接听电话,因为他在当天下班的路上出了车祸,年仅35岁,他女儿才七岁。”
“司机酒驾,认罪认罚,尽管家里贫困也愿意赔偿……”
“没有证据证明是谋杀……”
刘璃没有打断他。
这个世界有多黑,八岁的她已经领教过一遍。
要说对人性失望是有的,但爸爸、孙姨、小不点、陈副主任、食堂阿姨、真真、肖哥……这些人,依然让她相信爱,也让她没有丧失去爱别人的能力。
眼前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着跌宕起伏的故事的男人,想必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地面上的登山包、突然出现的“别人的未婚妻”女友、还有他情绪里的古怪的变化……
……
夜,并不旖旎,也不漫长,窗外的灯灭了一盏又一盏,天边的星月永恒而亘古不变的照耀着大地。
“刘璃,我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时候,最先保护自己。”
“放心,大队长,我会的。”
……
郑湉的车又开回了那座庄子。
她将车开进庄子里,下车后却疾步快走,穿过庄子的后门,开走了另外一辆车,去了半山另一个幢别墅。
郑荣还没休息,他在别墅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里等。
便装已经换成了家居服,褪去衣着的修饰,这是一个比同龄的老人更健硕也更显年轻的男人。
郑湉进去后,将和林彦儒在一起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个清楚。
“大伯,这个人和我们未必是一条心的。”郑湉说,“美色对他来说,不如对李源有用。”
“嗯。”郑荣闭着眼睛应了一声,“钱他拿回家了吧。”
“拿了,这个我确定。”郑湉认真的说,脸上再也没有诱惑的娇媚,只有恭敬。
“拿了就行,是不是一条心,我还真不在乎,”郑荣笑起来,“用刀的人,不需要在乎刀的想法,只要在我手里就行。”
“李源最近怎么样?”他问,“同意把现金流水账交给你了吗?”
“还没有。”郑湉的声音低了下去,多了几分心虚。
“加把油,让他再听话一点。”
“是,大伯,我会努力的。”
郑荣挥了挥手,郑湉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里间的“哒”的一声被推动,走出来一个穿着清凉吊带睡衣的妙龄女孩来。
女孩跪坐在他的腿前,丰满的上身紧贴着他的小腿。
“你该怎么补偿人家?”女孩说,“人家可是在看守所里老老实实的呆了好久的,你看看,人家的脸都粗糙了……”
她捉着郑荣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从脸上往下滑:“你摸摸看……”
“小倩,我不会亏待你的,来,让我好好疼你……”
年老的身体昂扬的压住了年轻的身体,露出一张娇媚清秀的脸来。
正是应该转移到监狱里开始服刑的李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