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慎出来的时候,是大皇子妃首先看到了她,“世子妃,你去哪儿了?”
她笑笑掩饰着,“这艘画舫倒大,在外面看了会儿河灯,回来竟然一时找不到路了。”
几位女眷倒是不疑有他,只是赵朗先行离开了,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因为什么。
董淑慎袖口里沾着血,忽而听得隔壁一小厮的声音,“呀,公子,你这是怎得了?”
袖口里握着簪子的手一颤,几位皇妃出去看,董淑慎闭了闭眼,听得外面一声冷淡的声音,“本官缉拿盗贼,误伤而已。”
“啊,大人,这画舫有贼寇?”
几位女眷皆被吓到,叫人把董淑慎叫出来还是离开为好。
董淑慎掌心里簪子嵌入,血顺着手掌流下,梅鹤卿捂着胸口,月白锦袍被血染红大片,惨然对着董淑慎笑笑,“各位夫人不必担忧,贼寇已走。”
经过董淑慎身旁,梅鹤卿道了一句,“世子妃,手伤了还怎么做刺绣。”
她手里握着的簪子往回收,把流血的手背到身后,撇开视线。
“世子妃,不必担忧,本官说了。”
“贼寇已走,不会再来。”
话毕,梅鹤卿从董淑慎身边擦肩而过,董淑慎愣在原地,像是扎根于此,半步都动不得。
*
江柳跟着她表哥走了,赵朗回来的时候快要气死,他到底哪里待她不好,她居然敢逃?
院子里鸡飞狗跳,赵朗下令去找江柳,董淑慎魂不守舍的回来,静静的躺在榻上,凌霜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了,打了水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娘子,您要小心呐,这手受伤了还怎么做刺绣啊。”
她垂了垂眸,单手覆在额上。
声音有些哑,“凌霜。”
“嗯?奴婢在呢。”
“我想吃些甜的。”
“甜食?娘子,醍醐酥倒是有一些,您平日不是嫌太精贵了,今日要来一些吗?”
醍醐?
董淑慎点了点头,神思飘忽,“好。”
梅鹤卿回了大理寺,只不过夜里无人,今日又是乞巧节,值守的人更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整个建筑端方威严,密不透风。
对于董淑慎,他当然可以选择继续强迫她,剖开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心。
那有什么用呢?倘若他的存在让她日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得终日,那他愿意头一次守这礼教,为她守一次。
庭院里无人,月下桃影,瑟瑟簌簌,梅鹤卿打来一盆水,解开衣裳,一根簪子没有刺进去多深,他对着镜子按了按伤口。
“董夭夭,还是你狠。”
水被血染红,白纱布浮在水面上,须臾,梅鹤卿看着不再出血的伤口,捻起一支极细的毛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白到几近宣纸的胸口,一朵姝色绽放。
人皮才是最好的画纸。
几日后。
董淑慎这几日过的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几时了,外面又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檐铃声响。
如雪进来禀报,说是赵朗把江柳带了回来,并且下令不让任何人去看她。
“为何?”
“奴婢听闻是五娘子想离开,世子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