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有她的天下有她的家国,怜爱众生,独独对他这么狠心。
“梅大人,庶没本事,品级太低在朝中说不上话,报答不了您,今日这碗酒算庶松您一程,来世做牛做马谢您恩情。”
许庶拿着碗一饮而尽,梅鹤卿看着递过来的碗,苦涩笑笑,“许大人,我好羡慕你。”
俩人不解其中意,董温惠端着碗到他跟前,梅鹤卿看着酒中倒映出自己的人影,酸涩更甚。
他眼眶发红,抬头看着董温惠,“姐姐,来世,叫慎儿先喜欢我……好不好?”
许庶和董温惠都是发愣的,他们还不知道梅鹤卿对董淑慎的心思。
只是如今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情绪上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梅鹤卿把碗中的酒饮尽,唇色如研碎的丹砂浸湿了雨露,抬头看向梅挚。
“梅相公,行刑吧。”
梅挚望向台下的人,身旁的沙漏已经提醒他时间快到了。
看着他这张脸有些恍惚,其实老二是长的最像他母亲的。
“爹。”
梅怀北轻声地开口,梅挚回过神来,眉头紧锁咬了咬牙拿起令牌。
梅鹤卿闭上眼,心里无波无澜,浮世中沉浮,他只是波涛大海中的一条小鱼,漫天繁星中的一粒微尘。
死则死矣,无来路无归处。
木制令牌掷地,台下不少人看去,连同主战派的很多人今日都来了。
说不上来是看笑话的还是真的为正义来审判。
“杀了他!”
“真该死。”
“这样的人就该沦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谩骂声被雨洗过,还是那么尖锐刺耳,反而更清晰了。
“午时三刻已到。”
梅挚闭了闭眼,连同梅怀北,他转过身去。
“行刑。”
犯人身后的斩条被拔出来,刽子手里的大刀似乎还残留着杀上一个人的血腥。
大家都定定的看着台上,许庶握着董温惠的手安慰着怀里的人。
“乖,别看了。”
董温惠善良心软,在她心里梅鹤卿是救她丈夫的人,那就是她一辈子的恩人。
刽子手扬起刀来,许庶的手放到董温惠眼睛上遮挡着,他自己亦垂下眼帘。
梅鹤卿看着许庶和董温惠,似双燕般叫他无限心生羡艳,救了许庶或许这是他办的最满意的一个案子。
他想到当初许庶在狱中,想写的那封放妻书,那时候他怎么想的?
若是董淑慎是他的妻子,他到死也要她还是他的妻子。
他自私,他无赖,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过,所以才拼命的想留住哪怕一点点。
如今,他却只是庆幸。
慎儿走了。
刀举起来的时候,往下滴着水,梅鹤卿想,还没死过,死是什么感觉?
按照他师父所言,人死是听觉最后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道女声穿破雨帘,坚定有力。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