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公拿着圣旨,尖声道,“梅挚,梅鹤卿接旨。”
所有人都跪下,吕公公宣读圣旨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有人狼心狗肺,通敌叛国,兹事体大,关乎我朝存亡,系百姓之民生。”
“故,着大理寺卿梅鹤卿,带铐审案,其罪另论,钦此。”
圣旨一下,周围人都面面相觑,“什么?”
“圣上真的下旨了?”
梅鹤卿看了一眼董淑慎,她朝他弯了弯唇,他移开视线,吕公公又提醒了一句,“二位大人,接旨吧。”
梅挚和梅鹤卿才回过神来,“臣,接旨。”
吕公公拍了拍梅鹤卿的手,“梅大人啊,不要辜负圣恩啊。”
梅鹤卿颔首,“臣不敢。”
“那大人就好好的审。”
“是。”
吕公公走了之后,董淑慎想去扶梅鹤卿起来,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眼睫半垂,“董淑慎,多谢。”
董淑慎愣在原地,手停在半空中,“……鹤卿,你怎么了?”
梅鹤卿抿了抿唇,心口的疼蔓延到指尖有些发麻,“董淑慎,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
她心里一慌紧紧攥着他的手,“鹤卿,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没有不要你,我一直……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我……”
他偏过头去,指尖的麻意更甚,“行了,我就不能不要你吗?”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梅鹤卿不敢看她,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就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淑慎还想说什么,梅鹤卿用了几分力气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看着梅挚和梅怀北,“罪臣是否可以离开了。”
梅挚叫梅怀北下去扶他起来,梅鹤卿瓷白的面色上青筋显现,他的这两条腿啊,再也好不了了。
“清仕,很疼吗?”
董淑慎闻言担心地看着他,“鹤卿,你是不是腿很痛啊?”
梅鹤卿站直身子,后背一片潮湿,针扎的感觉细细密密,像有尖锥在刺,至心口的疼。
“大哥,走吧。”
董淑慎跟上他拉着他的袖子,“鹤卿。”
梅鹤卿身形一顿,艰难开口,“慎儿,你爱一个人会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吗?”
他这句话轮到董淑慎哑然,半晌回不过神来,可他偏偏又添了一句,“所以慎儿,你没有那么在乎我。”
“不,不是。”
董淑慎摇着头,热泪从眼眶中滑落。
梅鹤卿没有去看她,只是听到她的哭腔就如一只大手在抓揉,定了定心神冷声道,“迟了。”
一声迟了,化在雨中,像两颗钉子般把董淑慎定在原地,半步都动不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被自己心爱的人冷言冷语的拒绝,是这样一种感觉。
鹤卿,说她迟了。
*
梅怀北扶着梅鹤卿走出刑场,离开众人的视线,他猛地脱力,梅怀北赶紧扶好他。
“清仕,清仕!”
梅鹤卿咬紧牙关,锥心的疼蔓延,攥紧的手力气大到几乎要把指骨折断,梅怀北这才瞧见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不是沾湿的雨水。
“我背你,我背你吧。”
他靠着梅怀北,忍了最疼的一阵,整个人已经是脸色发白,唇被咬破,血珠渗出,泼墨山水画上的一点朱砂。
“大哥,回大理寺吧。”
梅怀北见他这幅样子,只好拉了囚车过来,扶着他坐在旁边,“清仕,先请个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