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倒是一家子一脉相承了。”
邢蹇啜了两口茶,手扶着圈椅的把手,吐息道,“杨凌风,你不会像梅鹤卿一样,不识好歹吧?”
杨凌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汗,“下,下官,全靠大人一手提拔。”
邢蹇拉着杨凌风坐下,面对面道,“凌风啊,我也迟早要调走的,就在这一两年了,我走后这位置,诶。”
“大,大人。”
“那梅鹤卿才多大啊,都曾忝居过大理寺卿,你不比他更有能耐?在我心里,都知道你这些年壮志难酬,连房小妾都不敢纳。”
“这次圣上降旨封赏,我定然不会少了报你的功劳,凌风啊,你明白吗?你这官位远不止现在。”
杨凌风被邢蹇说的心里乱糟糟的,这无疑是很大的诱惑,他没有办法不被吸引。
邢蹇拉了拉他的官衣,“朱紫色,才是富贵。”
“凌风啊,去了结了她。”
杨凌风猛然抬头,“谁?”
“你说呢?齐大人都说了,他管江西全部刑名,有不少犯人……”
邢蹇一字一顿地,“畏罪自杀。”
杨凌风手里的茶盖“噌”的一声掉落,溅起茶碗里的水花。
*
“爹爹,怎么了?”
邢蹇看着邢玚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不能收收你这副德行!”
“我怎么了?”
“你说呢?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想让你全家陪葬!”
邢玚挠了挠头不解,“还请父亲明示。”
“你个蠢货!你现在还不明白那个白墨为什么自尽吗?”
邢玚大惊,“什么,白墨是自尽!”
邢蹇深吸口气压着,“你这些天,去派人把那个跟他们交往密切的结拜兄弟找到。”
“还有,梅鹤卿问你关于宅子的事,你不要乱说,知道么?”
“……嗯。”
“嗯什么嗯!”
“知道了,知道了。”
*
深夜,一盏孤灯忽明忽灭,窗户开着有风夹杂着细雨吹进,梅鹤卿坐在案桌旁审阅着厚厚一沓的卷宗。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卷宗,都是刑部定下的铁案,偏偏齐非说了,这次要好好整顿刑狱,叫他连夜查清楚卷宗,做下记录。
他又不会真的清查,无非是要他分身乏力,暂时没时间查段月娘,白墨的案子。
到雨季了,庭院里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灌进来的风带着寒凉。
梅鹤卿手搭在膝盖上,熟悉的痛感又慢慢蔓延,眼前一片模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他匐在案桌上,忍着细细密密针扎的疼,后背一层冷汗。
上次疼的时候,慎儿陪了他一整夜。
那是他第一次希望能多疼一会儿,梅鹤卿一整日的情绪在此刻再次决堤,他真的好想她。
迷迷糊糊中,窗户被关上,一件衣裳轻轻地披到了他身上,梅鹤卿下意识按着她的手,“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