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在一开始查到的宅子,在审问邢蹇的时候他却一字不言,梅鹤卿去看过,为什么白墨会指引他去查那里。
很多修筑河堤的木料,石料居然尽数运到了这所宅子里,本应该在清饶河堤上,现下全用来做了这所精致宅子的地基,屋脊,许多石料也被造成了供观赏的假山。
邢蹇和邢玚的口径出奇的一致,他们是给自己造的院子,因为邢玚年纪大了要成婚因而才有了这所园子。
梅鹤卿自然是从看管那个园子的人嘴里审到了别的,这所宅子京城那位大人物就是枢密院枢密使李榒。
他把审案记录呈给梅挚的时候,梅挚恨不能把这封供词撕了,可他到底忍住了。
“我要现在就给圣上上奏!看看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敛国民之财供一己之私的!”
梅鹤卿没说什么,处置他们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江西南路所有涉事官员除了赵恒云全都降了两级,邢蹇贬到广南西路一荒芜县的县令底下,邢玚充军流放广南。
邢蹇在走的时候还对着梅鹤卿,梅挚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只是一时不走运罢了,风水轮流转。”
时至今日,他还是只认为自己输了一场斗争罢了。
杨凌风也被发配充军,只不过好一点儿的是他没有像邢玚一样流放到别处,依然在江西,只不过进了牢城营。
这日蝉鸣声声,叶片绿的发亮,城门前梅鹤卿,田叶带着杨双来给他送行。
能不连累家人已经是梅鹤卿对杨凌风最大的努力。
“鹤卿。”
杨凌风嘴唇干涩,同田叶杨双吩咐完了才看向梅鹤卿。
梅鹤卿带了些酒,给他满上,“杨大哥,是人总有错处,也总会迷失自己,鹤卿……不愿意怪你。”
他到底说的是不愿意。
杨凌风感慨梅鹤卿的谅解,他本可以站在制高点上审判自己,可他如今却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
说不愧疚是不能的,之前总是说鹤卿有个好爹,也确实对他竞升有些微词,如今想想鹤卿要是站在他的位置却不会同他一样。
杨凌风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大笑两声,似有几分书生意气,连带着身上的枷都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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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了结后,梅挚隔日就要回京,辛长林和梅襄为了再促进促进几人关系,提出了要一同用膳的想法。
梅挚义正言辞拒绝,“谁请,你们请还是他请,亦或是我请?”
“这叫什么关系?吃吃喝喝,结党营私!若是我请,算什么?犒劳下属?这是他该做的。”
“若是他请,又算什么,贿赂上司?”
辛长林实在没有想到帽子居然会被扣的这么大,“伯父,不至于吧。”
梅襄解释着,“诶呀,老爷您就是同儿子的家常便饭,算得了什么啊!又不上酒楼,又不挪官银,怎么算得上贿赂。”
梅挚依旧不同意,梅襄又劝道,“就是在家中,而且您不是一直想见见二公子的师父当面感谢嘛,现下这么个好机会。”
“且听闻抚养二公子长大的那个公子,墓地就在江西,您不去看看吗?”
这几项加起来,梅挚没说话,辛长林顿觉十有八九事情成了。
他把这个事情告诉梅鹤卿的时候,被梅鹤卿严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