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挚在席上对韩宪表示了感谢,韩宪连道自己不敢,不过是看着这孩子聪颖多教了教而已。
用过饭后,梅挚看着梅鹤卿道,“先前抚养过你的那个兄长是不是在这边?”
梅鹤卿一餐饭没有怎么抬过头,视线基本都在董淑慎身上,听到他这么问才抬头,“是又如何?”
梅挚今日脾气小了些,好言好语耐着性子,“过会儿带我去看看。”
杨双闻言知道他们在说的是谁,握着竹箸的手微微收紧。
“你瞧他做什么?”
梅鹤卿话里依旧带着刺儿,梅挚倒是没计较,“他待你有恩,我不该去看看吗?”
韩宪梅襄怕二人等会儿又吵起来,董淑慎也拉了拉梅鹤卿的衣袖,“鹤卿,别这样嘛。”
“你瞧瞧你那副样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梅鹤卿放下茶杯,同桌面碰撞发出声响,“上次如何?我活到现在没有一次是因为你。”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到底是最后梅挚忍了一口气,“我不欲与你计较。”
董淑慎生怕梅鹤卿再说出什么谁要你多管闲事的话来,倒了一杯茶敬给梅挚,“您方才夸赞这泉水不错,多饮两杯吧。”
梅挚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人家姑娘看着比你懂事多了。”
之后,韩宪强硬要带着梅鹤卿陪同梅挚去看梅鹤亭,梅襄从进来就提着一个竹篮对梅鹤卿道,“二公子,老子东西都备好了。”
董淑慎跟着劝两句,“鹤卿,梅相公他是诚心的。”
“那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哥哥。”
“你不说我也该去看看。”
杨双也要求,“鹤卿哥,我能去吗?”
田叶有些不解,她去凑什么,正要开口梅鹤卿对杨双点头,“好。”
辛长林不知怎得,他突然对他们说的这个人也感了兴趣,“你们去,我也去。”
*
梅鹤亭的墓地在赣州城外,竹林掩映,月明星稀,君子性高洁。
他祖籍是中原梅氏一族的,祖上恩荫也曾出将入相,只是慢慢到他祖父一辈已经慢慢没落,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早逝,全部压力都在他一人身上。
除了想重新振兴家族,梅鹤亭还乐善好施,在未入仕之时就常扶危助困,不畏足下染尘。
他一贵公子能做到如此地步,不以祖产恩荫为傲,而能自劈道路,体恤民众,在当时汴京多称其为魏晋公子之风流,孔孟圣人之仁心。
梅鹤卿和董淑慎,杨双,辛长林祭拜过后,韩宪对梅挚道,“草民先前是鹤亭的仵作,跟着他干过两年。”
韩宪这个人好赌博,祖上落寞之后无处可去,但他邪门得本事又多,自己揭了当时在汴京做官得梅鹤亭求贤的榜文。
梅鹤亭当时极缺仵作,又惯着韩宪那些毛病,韩宪也不含糊,帮着梅鹤亭破了好些案子。
董淑慎问他,“鹤卿,兄长先前也是从事刑狱吗?”
梅鹤卿摇了摇头,“非也,哥哥他是县令。”
韩宪点头,“鹤亭确实是个好官,若是当年梅相公您见了,应该会喜欢这孩子。”
其实照他看来,没人会不喜欢梅鹤亭。
胸有丘壑,才高八斗,自成一段风流,又虚怀若谷,仁心而已,实在算得上一个太好的人。
提及往事韩宪又笑着对梅挚道,“鹤卿啊,他当年是,”韩宪笑两声继续,“鹤亭有个同胞的亲弟弟,那年患了天花夭折了,才几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