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枕思索的这段时间,不论他想到什么、做出何种猜测,因梅尔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一直独自品茶,把他当空气。
苏枕才不信这魔鬼会屏蔽他的想法,所以他刚才思考的事情,大概又不在他应该知道的范围内了。
应该知道的范围内……他也算是不陌生了。
这种被动的时候究竟要多久才能结束?
苏枕顿了顿,垂下眼睛,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挥去,将思绪放回正事上。
既然因梅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那他大可以先相信着自己的猜测。
毕竟相信自己比相信魔鬼好多了。
不过,现在他有另一件重要的事需要确认,因梅尔肯定不会不谈这件事。
“我需要在这里面做什么?”苏枕重新看向因梅尔,说道:“你跟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可以协助肖景完成罅隙计划吗?”
闻言,因梅尔投来了视线。
没有多余的话,因梅尔只问了一句:“你会这么做?”
苏枕张了张口,神情几经变化,没有回答。
哪怕最终结果于他和同伴们有益,他也确实无法就这么下定决心。
不仅因为他不敢相信因梅尔,还有一旦混乱开始,他们能否成功逃出去;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的,究竟有多大危险;天秤作为“正义”的那方,真的可以信任吗?
危险的因素有很多,即使他早有准备,也不可能带着同伴们规避所有风险。
除开这些原因以外,还有最后一个因素。
让他帮肖景完成计划,那不就等同于帮这家伙自杀吗?
虽然肖景有时候是挺烦人的,还经常让人拳头一硬,明明有能力却只会偷懒,遇到点事就装模作样……
虽然肖景是带着任务进入的游戏,起初也会为了让自己走下去而清除麻烦,甚至对他产生过不小的敌意……
算了,还是别想了,再想他觉得自己就要答应因梅尔了。
“你没有好好理解我说过的话吧?”这时,因梅尔道,“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在你看来,墙壁都是一戳就通的纸片吗?”
苏枕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来被自己忽视的一个地方。
是,他差点忘记了一件事——
炸弹的威力。
一个甚至能破坏这个游戏的炸弹……摧毁游戏世界的话,是不是都能称得上“轻易”两个字?
“不只是轻易罢了,哪怕只把爆炸范围集中在一个点上,那种程度的爆炸也能毁灭那个世界的一半。对他而言,这些世界及其里面的人,最后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这就是天秤的‘职业操守’。”
因梅尔嗤笑了一声:“那些无关又无辜的人尚且如此,你以为身为他的同伴的你们可以幸免吗?啧啧,‘同伴’?好像还谈不上这个词。”
苏枕无言盯着因梅尔,方才泛起的波澜早已平息,他心如止水地问道:“作为一个魔鬼,你也有需要用到激将法的时候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使用这种无能的手段?”
“是,我还忘了这点。”苏枕平静地说,“作为一个魔鬼,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本领也挺高强的。”
因梅尔的脾气怪异多变,有时再怎么不敬的冒犯他也并不在意,有时只是言语上的冲撞都会引起他不满。
此时,因梅尔就处于后一种情况,非但没有被触怒到,反而略感新奇地打量了苏枕一下。
苏枕这次把思绪控制得不错,不过他很容易就能从那些故作平静的话里察觉出情绪的起伏,这还真是个烦人的能力。
“我知道你积攒了不少负面情绪,不过因为那么几句话就被逼出来,简直是把弱点摆在了别人面前。”因梅尔的兴趣淡了下去,略感失望,紧接着又出现了一点期待。
“现在我更好奇,失去这些无用情感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苏枕搭在膝上的右手动了动,像是想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但力道却在中途乍然泄去。
“你原本的方法不是放任肖景成功完成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