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斯一边说着,一边向西奥多迈近,在话音落下时抓住后者的手臂。
他感觉到西奥多在明显地颤抖,这是一种又激动又害怕的颤抖,这使得西奥多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僵硬,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抹笑容跃上阿希斯的嘴角。他用温文尔雅的语调主动帮助西奥多纾解内心的压力,同时却不留情面地拽着西奥多,令后者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远离光鲜亮丽的宴会厅,穿过无人的花园,踏上王宫的一条小道。
阿希斯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西奥多却毫无留意这处疑点的心思,他逐渐看出来了阿希斯的目的,他想挣扎,想逃脱,可这个人力气却大得出奇!
西奥多没有任何办法,很快,模糊的叫喊声自远处传来,他原本就刷白的脸色此时更差了。
“听听,西奥多先生,这是平民愤怒的声音。在上流社会里的宾客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时,全副武装的护卫正围住游行的人群。”
“等等,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您听到了吗?这次传过来的声音好像带上了痛苦与哀求,我想一定有人尝试了反抗,然后被毫不留情地镇压下去了。”
阿希斯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解说,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远处看不到的情景,同时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愈来愈近,那些模糊的声音也愈发清晰,那些辨识不清的情绪越发明显。
西奥多双腿一软,在平地上来了个趔趄。
阿希斯不得不止住,像拎个东西一样拎着他,问道:“怎么了?西奥多先生,您走不动了吗?”
西奥多不敢抬头,嗓音沙哑:“放开我……”
“恐怕我不能这样做,”阿希斯偏了偏头,空着的那只手放在耳边,做出仔细聆听的动作,“因为一切发生得很快。我想领头人应该已经被抓住,现在要到杀鸡儆猴的环节了。”
西奥多整个人像冻住了。阿希斯“唔”了一声,补充道:“这只是一个形容。您应该了解,对于这些示威群众,目前最大的惩戒仅仅是将情节严重者抓捕入狱。”
“不过您同时也应该了解,罪行是可以累加的,惩罚是可以越来越骇人的。假若游行的队伍势头不减,清晨起仍然浩浩荡荡。那么您敢肯定——这些可怜的人们不会被赶上断头台吗?”
仿佛心底最不愿被外人所知的伤疤被揭露,西奥多猛然抬头,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与咬牙切齿的面孔:“放开我!!”
这次阿希斯应声松手,西奥多栽倒下去,匍伏在地上不动了。
“您这样让我很难办,我可没有身份受您这一礼。”阿希斯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移开的意思。
西奥多维持着这种姿势,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你说你是陛下二十五年前与情人所生的儿子?”
“名副其实的私生子。”阿希斯接道。
“你想要复仇?为你的母亲?”
阿希斯没有纠正或解释的意思:“您可以这么想。”
“你好像很有手段……”西奥多自言自语,“就算待在王太后身边能让你知道你说的那些事,可这么做的前提是欺骗王太后。”
“我侥幸获得了王太后陛下的芳心。”阿希斯含笑说。
混乱的状态就快完全退却,西奥多此刻才有空仔仔细细地打量阿希斯,他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够凭借外表看透一个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