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官员和工匠们聚在一起讨论,沈轻罗端坐在上首陪着。
听着外头绵延不绝,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声,沈轻罗的柳眉紧蹙。
宁凭阑拉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沈轻罗冲他笑笑,却依旧没有展眉。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雨会下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堤坝的修筑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征召修筑堤坝的百姓,会不会受到大雨的影响。
沈轻罗不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
这次的赈灾真是坎坷。
她在心中苦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用光了所有的好运,好像自己每次碰上这样的事情,就没有顺风顺水过,总是会出各种岔子。
好在官员和工匠们到底也都是有经验的,在经过了长到数个时辰的商讨和规划,绘制了无数张图纸,讨论了数个细节以后,他们紧急拿出了方案。
“大人,这是下官等商讨以后,目前最好的方案了,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但是这样的方案,也不能够完全保证大人要的效果。”
“还有就是……”
沈轻罗没有打断他,而是十分耐心地示意他继续:“没关系,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就是。”
官员才把话说出口:“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这场雨,若是持续不停,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水患,到时候,不仅仅是豫州,可能还会影响下游的临州和定州。”
沈轻罗蹙眉:“什么意思?”
官员支支吾吾地开口:“也就是说,如果继续下暴雨,洪峰被豫州的堤坝拦住了,也会影响到下游,甚至造成更大的水患。”
沈轻罗来豫州赈灾,一心是扑在了豫州的事情上,没有想到突然还来了这么一遭。
她不解:“那为什么上次的洪水,没有影线到下游?”
官员叹了口气:“因为豫州的河堤决堤了。”
沈轻罗明白了,豫州的河堤修筑,固然可以护住豫州的百姓,但是却会让洪水进入到下游。
她迟疑了片刻:“那定州和临州的堤坝……”
官员摇摇头:“这谁都不好说,毕竟……”
沈轻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毕竟曾经他们也没有觉得豫州的堤坝会塌。
她盯着眼前的官员,声音微沉:“你们是豫州的官员,为什么会关心下面两州的事情?”
官员略微低下了头,声音很轻:“这不是大家商量的结果,下官告知大人是为了私心,下官……是定州人士。”
沈轻罗明白了,他是豫州的官员,自然是要对任上的百姓负责,但是下游是他的家乡,他也不舍得为了豫州,最后可能导致家乡水患。
难题被重新抛到了沈轻罗的手上。
她虽然方才还在教训人取舍,但是眼下,她面对的一个自己是负责的州府,另一个是下游两个州府数百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