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阴森而又黑暗,屎尿的臭味环绕在鼻间,令人作呕。
狱卒们百无聊赖,在刑房里吹牛打屁,等待着天色暗下来,也好下值回家。
聊天总得找些新鲜话题,新来的狱卒便是大家调侃对象。
孙牢头疑惑问道:
“马安,我祖籍也是庐陵郡的,你爹在当地很有名气,你家境不俗,怎么会想到自坠贱籍,来当这劳什子狱卒?”
“唉,说来话长。”
马安唉声叹气说道:
“我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很喜欢看医书,想找到治他的法子,奈何不是那块料,又心比天高,我爹死后,我去过京城,被地痞流氓入室抢劫,银钱全被抢走,差点被打死。”
“只好卖掉京城的宅子,拿着钱又回庐陵郡城开了家医馆,可惜医术不精,又长得面嫩,赔光老本,只好关掉医馆,四处谋生。”
“最终还是我那老舅看不下去,劝我不要眼高手低,你家已经落败,你也身无分文,先想法子活下去再说,便劝我自贬贱籍,来当狱卒。”
马安长吁短叹,神情落寞,把落魄贵公子的人设演到了极致。
几个狱卒互看一眼,尽皆面色怪异。
孙牢头问道:
“你跟你老舅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好,我父亲说他心术不正,所以我很少见他。”
“你少见他是对的。”
孙牢头心直口快说道:
“民间有句话叫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你这老舅没安好心,见你家落败了,便来踩你,要知道入了贱籍,三代不能入仕,还不能娶良民之女,这是要断你前程未来,让你永无出头之日啊!”
“我知道。”
马安露出一丝悲色说道:
“可我那个时候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只差去要饭,又从小娇生惯养,做苦力没劲儿,当小二手脚不利索,学人家混江湖又怕死,实在求生艰难,牢里管饭,能不挨饿便满足了,哪还顾得上贱不贱籍。”
“唉……”
众人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孙牢头也是忍不住骂起来:
“这狗曰的世道。”
按理说,能当牢头,见惯各种黑暗,不该如此愤世嫉俗才对。
然而,这天牢,并不是京城的天牢。
而是永昌国天牢。
永昌郡城,原先是刘青的大本营。
朝廷发布征讨令之后,刘青也彻底撕破脸。
于景皓八年末,在影卫一番造神运动下,什么斩白蛇,梦日入腹,宣扬他是天命所归,而后自立为帝,建立永昌国。
这天牢才建立不久,狱卒也仅有五个,牢中更没什么犯人,都不用值夜。
张武本想回京城暗中保护六叔。
但如今有了无上静心咒,不再怕刘苍山,自然要搞点事情。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经常有突破性想法。
关注你的那些人,都知道马六是你的破绽,你也清楚他是你的破绽,为什么还要被牵着鼻子走?
只要没有灭掉刘青,六叔便有利用价值,朝廷就得依靠他对抗影卫,性命无忧。
可你自己呢?
除非你超乎所有人预料,来搞刘青,皇室可就不急着收拾你了。
大宗师,花一千万两银子都买不到,朝廷不但不动你,还得拼命给马六加官进爵,把六叔当大爷伺候。
用他安抚住你,让你可劲发力搞刘青。
张武这一招化被动为主动,妙不可言。
从被牵鼻子,变成牵朝廷鼻子。
当然这样也很危险。
你一直捏着解药的药方不给,耽误萧景翊修炼,人家耐心是有限的。
“萧景翊应该到少林了吧?”
张武心里暗暗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