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最无情。”
张武心里一叹,没什么食欲,起身准备出城,去给老孙上柱香便离开,却见几个捕快堵了客栈门。
“你形迹可疑,出示身份名碟和路引。”
出门在外,没有名碟和路引,以流民论处,抓走做苦役。
显然,你去山丘四周逛,引起了人家的注意。
本来入城的时候就要检查,张武直接跳城墙进来的。
身份名碟他有,只是……
“前朝的名碟?”
“镇抚司总旗?”
几个捕快惊愕,面面相觑。
距离大坤王朝覆灭不过十七八年,前朝的许多故事都还在流传,成为老一辈们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镇抚司在前朝很恐怖,但后来整体脱离朝廷,化作江湖组织,自然也就淡化出百姓的视线,不再有威慑力。
捕头面相刁钻刻薄,皱眉问道:
“大乾立国十多年,你为何不去官府登记身份?”
“当年为了躲避天灾,藏于深山,最近方出。”张武说。
“你没有身份,黑户,依律当以流民……”
“慢。”
突然,客栈里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端碗喝酒,连忙抿了一口,放下碗过来抱拳说道:
“赵捕头,我有两句话与你说。”
“嗯?”
姓赵的一愣,认出了这锦袍少年,不敢太得罪,两人走到一边交头接耳起来。
张武心念一动,两人的对话入耳。
以前的镇抚司,现在的黑龙台,皇家都要礼让三分,你个捕快怎么敢得罪?
那赵捕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挣扎片刻,朝张武抱拳行了一礼,领着捕快们悻悻而去。
“多谢小哥。”
张武拱手道谢。
少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酒桌说道:
“大伯您客气了,随手之劳而已,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也好。”
张武笑了笑,这少年有些面熟,应该是自己想见的某位老友之子。
修炼至今,不入红尘还好,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必有冥冥之中的缘分牵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让你见到想见的人,了结因果,不会无缘无故认识一些没必要结交的人。
“不知小哥尊姓大名?”
少年给张武倒了一碗酒,很豪气地说道:
“小子周怀武。”
张武怔住。
往事涌上心头。
少年见他愣神,调侃道:
“大伯,不至于吧,我的名字这么厉害吗,三个字便把您镇住了?”
“你这个名字确实厉害。”
张武回了回神,感叹着摇头,缘分牵扯,当真是天意注定。
听到对方夸自己,周怀武开心笑道:
“我娘说,这名字是我爹为了缅怀他一位故人,那人可厉害啦,神仙下凡,是我爹一生最敬重的人。”
顿了顿,少年昂着头说道:
“凭这个名字,京城那些朝堂大佬,都对我很客气。”
“你这姓名,有鬼神庇佑,确实可以无往不利,庇佑你家三代子孙。”
张武端起碗,摇了摇里面的酒,习惯使然,心灵感应到酒里没毒才一饮而尽问道:
“我听你口音,应当是京城人,怎么会跑到这南方的永昌城来?”
“当然是想找些门路,把我家铁柱酒楼的分号开过来,在永昌郡遍地开花。”
周怀武撇嘴说道:
“可惜我在永昌郡已经盘桓两个多月,拜访了一堆人,结交了一堆人,事情还是不顺利,本地世族不会允许外人插进来抢他们营生。”
张武诧异道:
“你的名字不是很好用吗,那些朝堂大佬对你很客气,去找他们不就行了?”
“……”
周怀武无语说道:
“大伯,人要有自知之明,人家对我客气,可能是因为我爹认识某个厉害人物,但也仅此而已。”
“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即便人家同意帮你,私下也一定会看不起你。”
“若只是被人家小觑也便罢了,万一人家当面拒绝你,训斥你一顿,那你的脸皮往哪放,我爹那位故人该多丢脸?”
张武无言以对。
只得有感而发道:
“你年龄不大,想的到挺深远。”
“那当然。”
周怀武昂首自赞,却掩不住愁容说道:
“我爹若是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在的时候,我们家酒楼一帆风顺,他老人家一走,步步维艰。”
张武沉默,喝了一口闷酒问道:
“这分号开不成,你有什么打算?”
“我周怀武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开不成,那便努力找关系,前几日我已托人联系到姜家族长的侄子,投其所好,送美女送银子,应该可以打通门路。”
“姜家?”
张武抚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些年自己不在大坤,也不知姜家上贡给自己的千年灵药断了没有。
还有姜不灭,屎必灭,多年不见,被舔狗药丸压制天赋,只怕是废了。
见他似与姜家相熟,周怀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前镇抚司,黑龙台的人,还敢直呼孙天王大名,怎么会是简单之辈?
“大伯,你没有身份名碟,总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去衙门登记一下,你若有兴趣,我明日准备去姜家拜访,要不咱们一去快见见世面?”
“可以。”
张武似笑非笑睨了周怀武一眼。
周铁柱是实在人,很靠谱,生个儿子,却没有随了他的性子,这小子挺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