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城公爵府,娜娜莉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惊醒了,这段时间尤为频繁。
这有些不同寻常,毕竟自从自己真正掌握米登领后,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已经不需要再活在处心积虑的阴谋之中。
她是从一场梦中惊醒,一场来自很久之前的回忆。
梦境的地点很显然回到了娜娜莉亚的出生地,落月寒湾,也就是那个病态扭曲的村落。
娜娜莉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非常沉重,它咚咚咚的跳着,每一下都让娜娜莉亚感到头晕目眩和呼吸困难。
她沉着脸遥响了呼唤女佣的铃铛,大概过了十分钟后,几名女佣才在严密的检查下来到公爵府的后院里。
这些女佣看起来有明显的急促和不安——娜娜莉亚夫人从不在半夜呼唤她们。
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她们竟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么?
“夫人,我们来服侍您了,您有什么吩咐?”服侍娜娜莉亚多年的女仆长在娜娜莉亚长久的沉默中壮着胆子小声问道。
娜娜莉亚睁开了暗金色的双眸,满是阴沉的恶意毫无保留的扫视在眼前的三位近侍上。
“水,一点温水,多加些茶,越浓越好。”
“可是夫人,您的身体……”
“闭嘴,照办。把蜡烛全部点亮,升起炉火,然后站在门外等候。”
女仆们立刻低下了头,谦卑有序的为娜娜莉亚烹茶,加入了大量茶叶。
娜娜莉亚则是捂着胸口,还在回味睡梦中已经快要被自己遗忘但又死而复生的记忆。
来自落月寒湾的一些……曾让她无比耿耿于怀的画面。
童年的生活贫穷且窘迫,一度让娜娜莉亚感受到了绝望。
在那个痴迷于生育的病态村庄中,娜娜莉亚所见到的肮脏画面和普通人大不相同,这导致她总是非常的冷漠,而且充满距离感。
那一幕幕作呕的场景像是潮水一样,当你以为它悄然退去后,却又被各种因素默默的推回来。
一浪又一浪,并不是任何的堤坝可以阻碍。
娜娜莉亚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她还年轻,但终究是个普通人。
她的记忆在她的刻意驱使下,尽可能的没那么久远,尽可能的被遗忘。
自从进入暖冬城公爵府后,娜娜莉亚就已经彻底和过去诀别了。
公爵府中比之落月寒湾更加危险且露骨的恶意让她一度喘不来气,自然没有心情去纠结过去的事情。
但落月寒湾的事情渐渐被忘却不代表它并不存在,而娜娜莉亚发现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李察想象中的那样满不在乎。
明明已经成为了米登领的主宰,明明在公爵府的生涯中受到的苦难更加窒息绝望,但落月寒湾中的童年往事却总是能如同吗梦魇一样涌上心头。
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娜娜莉亚的精神中总是会闪过曾经一无所有的画面。
娜娜莉亚尽可能的忽视他们的影响,但这些腌臜无奈的记忆总是会无缘无故的给她当头棒喝。
压抑负面的回忆囚笼中,娜娜莉亚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走不出去。
一股茫然的重压如同重锤砸落在心脏上,泵动了成家冰冷灰败的血液。
为什么会这样?
娜娜莉亚凝视自己的双手,似乎已经看不明白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空之上,总有什么东西在凝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