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小厨来了几个眼生的客人，要了一桌子的菜。

几人穿得人模狗样，却眼神不善。

范六娘上菜的时候，还被一个胡髯大汉摸了手。

往日青鱼小厨的客人多是文人雅士，偶有些经商的或者走脚的莽夫，却也从未这么无礼过。

但对方是客，陶慕语不好撕破脸面。

只得把六娘叫到柜台来顶替自己。

她则去到厨房接手陆三做菜，让陆三来招呼这群客人。

食之过半，那桌客人里忽然有个尖脸的大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陶慕语赶紧搁下菜刀跑出去，见那人指尖捻着半截鼠尾。

几人开始叫嚣：“这是老鼠尾巴吧？”

“真恶心，我都要吐了。”

“掌柜的，你用老鼠肉来糊弄我们，这不地道吧？”

旁边几桌人也停下筷子，围过来看，面色都不太好。

仿佛自己刚刚吃下的也是老鼠肉。

陶慕语面色沉静，问：“哪来的？”

尖脸的面露愠色：“哪来的？这盘菜里吃出来的！”

他指的是蒸肉饼。

用3:4的肥瘦猪肉剁成泥，添加葱姜水，酱油、盐、白糖、胡椒、蛋清和淀粉搅拌，然后上锅蒸。

这样细腻的菜吃出一根老鼠尾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这几个人根本就是来闹事的。

但陶慕语要做的并不是吵架，而是第一时间澄清。

“我不知道你这东西从哪弄来的，但绝不是出自青鱼小厨的厨房。”

“第一，我们用的肉一律是会新巷胡记肉铺供应的。每日他门送多少来，我们迎客几桌，用料多少，剩余多少，均可一一查证。完全不存在用其他肉代替猪肉的说法。”

“第二，我们的厨房很干净，每日都有洒扫，用热水擦过三遍才算。厨房角落连灰尘都没有，不可能有老鼠。”

“第三、你手里的这根鼠尾看着根本就是生的，既是从肉饼里找到的，合该是蒸熟的才对。断没有菜都出锅，我还往里头扔进半根鼠尾的道理，这不是一眼就被人看穿了么？”

有人试图狡辩：“没说你故意扔进去，万一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呢？”

尖脸立刻附和：“就是！我听说你们这养了猫，定是那猫抓了耗子来吃，留下一根鼠尾，从房梁上掉到锅里去了。”

本来之前陶慕语的解释已经快要说服众人了，尖脸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青鱼小厨确实有只叫小鱼儿的猫，长得又肥又壮，油光水滑的。

瞧上去确实像吃了不少耗子。

陶慕语冷笑，端起桌上那盘蒸肉饼来。

“你在逗我笑吗？有鼠尾掉进锅里我们上菜的时候能看不见么？”

胡髯大汉恶狠狠道：“混进菜里，又不在面上，你们如何得知？即便是我，也是吃到一半才发现的。真是想起来就晦气！这事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陶慕语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笑了。

她对着围观的人举起蒸肉饼给大家看。

“吃过这道菜的人都知道，蒸过之后，肉饼是凝结起来的，有什么东西掉进去只会浮在表面。又不是石子，能陷进菜里，叫人发现不了。”

“况且！”我们家的猫伙食好，吃喝都有人送上门，它根本不抓老鼠。

小鱼儿小时候确实因为天性，喜欢抓老鼠玩，但它并不吃。

后来陆三把它当心尖宠，变着法地给它投喂小鱼干，虾头、鱼头之类的。

它就开始摆烂，懒得动弹。

日常最爱的便是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陶慕语担心它只吃不动越长越肥，还特意用羽毛做了逗猫棒，逗着它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