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不……”还没说完,荆三娘就被一旁的男人拉住了。
“整天瞎咧咧什么,自己家还顾不过来呢。”
“好好好,不说了,我不就是看人孩子可怜吗?”声音逐渐变低,却保证小姑娘能听得见。
白芨见对方不再搭理自己,眼神欲言又止的,只好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靠着栏杆休息。
唉,看来路费有人报销。
商队一共有十五辆车,排成一条长龙,真正要售卖的货物只占了五辆,其他的都用来载客和运输车队耗用的物资。
每隔三辆车,身边跟着一位骑马的护卫,两人在头前开路,车尾则是安排了重兵把守。
白芨在车上看到这个架势,就明白了封建王朝时期,为什么打起仗来粮草耗费那么大,实在是转运太过艰难。
都一上午了,整个车队才走了十几里,还不如以前一发传送的距离,真是要了亲命。
她在考虑,自己买匹马骑回去的可能性,想想好像不太实际。不说能不能买到马,独身上路就意味着麻烦不断,还是忍忍吧。
到了大中午,周富让车队停下休息,避开最热的时候。
这里是京畿,又是在官道上,是这次旅途中最安全的地方。众人都没有警惕的心思,把路让出来以后,纷纷找树荫乘凉。
白芨最后一个下车,崴着八字腿,好好走了一会才独自坐在树下。
周富检查完牲口正好路过,停下脚步说了一句,“一个人外出警醒些,不要看谁都像好人,也没有什么好饼等你去捡。”
他说完就走,临行前还特意看了眼荆三娘那边。
“谢谢。”
白芨也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听到。她很欣赏这种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表明这个人有原则。
有原则就会有底线,有底线道德水准就会比较高。尽管自己没有那玩意,可她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
吃了一个馒头,正准备眯一会,荆三娘就过来了。
“丫头,大娘和你投缘,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准备去淮宁投奔闺女,这个地址你拿着,要是以后有难处了,就写封信过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把。”
“这个不好吧,我们萍水相逢,怎么好麻烦你呢?”
荆三娘挥了挥手,悄声说道:“我闺女在大户人家做管事娘子,还是有点路子的,要是以后你在老家过不下去了,记得写信过来。”
“多谢大娘。”
见白芨收下纸条,荆三娘就走了,好像怕自己男人发现一样。
周富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接着和护卫商议路线。能做的自己都做了,希望那个姑娘不要那么天真吧。
这些人都是有关系的,每次都会和车队同行两天,之后就消失不见,过几天又混在另一个商队里面重复同样的工作。
他们一切都按规矩办事,不做别的就找人说几句话。
周富明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却无可奈何,连官差都没办法,你情我愿的谁管得了。自己多说一句,那都是冒了风险的。
白芨觉得大开眼界,这拉皮条的业务都发展成这样了吗,还带广撒网的?
能想出这个办法的,真是人才啊,完全绕开户籍制度,不知道比拍花子高明了多少。
打闷棍掳来的姑娘,那是见不得光的,颜色再好也不能放在明面上,一旦失去控制,后果就大了。
可这伙人不同,盯准的就是自愿这一条。只要当事人同意,随便入个奴籍,仆随主走,户籍制度的保护就成为摆设。
等到做大做强,全国各地开分店,可以实现就地接手,甚至不用跨地区。
啧啧,一个良家女子和贱籍比起来,价钱可是天差地别。有些人就喜欢这个调调,身份的加成有时候比颜色更重,就好比青楼里最高价的永远是那些犯官小姐。
白芨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真不缺聪明人,自己还是滚回去做山贼吧,这个不费脑子。
看看人家这业务做的,知道自己要去宁水,他们立马给了一个州城的地址,无缝衔接。
休息了一个时辰,车队再次上路,这一回荆三娘就不同车了,又瞄准了新的目标。
走了两天,商队出了京畿辖制的范围,荆三娘和搭档离开车队,临行前带着浓浓的不舍,都快把人看哭了。
白芨抛了抛手上的钱袋,心中很是感慨,多么正规啊,业务员还带划片区的。她含泪收下路费,靠着围栏闭眼睡觉,隐约听到车尾有人在吵架。
不管,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