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高山的动作相当快,在白芨刚走出白家院子的时候,就找几位老兄弟说了自己的打算。而后只等牛车出村,白氏族会正式召开。
族长白正文主持,先是直接压着白旺家他们上台,轻松拿到了休书以及白青松母子的户籍文书。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算作族会的热身。重头戏是白高山的提议,“尊白大丫为整个白氏家族大小姐,地位等同于少族长。”
少族长,只是一个说辞,名义上的叫法,实际是以白芨为尊。
他看了一辈子人,坚信自己绝不会走眼,于是豪赌了一把,豁出一切将白芨绑上了白氏这条船。
“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可我不甘心就这么闭眼。白氏一族,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到现在也不过混个半饱。
家族兴旺本来是好事,可村子就这么大,咱以后的子孙怎么办,你们没发现每家的田地越来越少吗?”
“族人们,大小姐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她出自京城的大家族,能文能武,见识和手段是我们远远比不上的。
有些人可能见过,有些人还不知道,这么说,要是大小姐想弄死我们一族,也就拍拍手的事。”
“说实话,今天我是带着算计来的,等大小姐不在了才召开族会,就是要把这件事给坐实。如果不这样,大小姐肯定不会答应,我们这么一个家族除了穷还有什么,人家凭什么带着咱往前走?”
看到叔爷爷捂着胸口,白正文接过了他的位置,忽视心中的那一丝别扭,朗声说道:“我轻易不服谁,但那丫……大小姐我服。
就凭她能把孩子们栓在村子不跑出去玩,她就能当这个大小姐。人,要清楚自己吃几碗饭,这是我在大小姐身上学到的。现在,公投大会开始。”
前山村白氏家族的公投大会,只在推选族长或者有重大事情发生,涉及全族的时候才举行。
每位白氏男丁都有投票权,选票就是做了记号的一根稻草,同意就把稻草投到篮子里,不同意就把草放在高台的桌子上,也可以选择弃权。
公投开始后,七位族老和村长率先把草扔进了篮子,之后是在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投了票。见到这些人都赞成,其他一些村民陆续跟着投了同意。
普通村民一辈子没出过宁水县,也只会拎起锄头种地,一般情况下都是村长和族老怎么说就怎么做。跟帮,有样学样,这是底层人民的普遍思维。
看着超过八成的人都赞成,白高山微笑着捋了捋胡子。其实这就是走个形式而已,绝对不可能出现意外的。
白正文摸着胸口的一堆草,只觉得自己被膈得慌,也不知道是因为草还是因为那个丫头。
叔爷爷翻来覆去给他讲白芨成为大小姐的好处,脑子都快炸了。
抛开成见,白正文也赞同叔爷爷说的话,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耐的一个人,还有气度,那种不疾不徐一切尽在掌握的霸气,深深打击了他。
这样也好,有这丫头在,和汪知县打交道的事可以让她去,嗯,这很可以。
唉,怎么还没完,我皮都要被戳破了。
打谷场上的人,看着投票过程心里基本都清楚了,白大丫,哦不,他们白氏有少族长了。
最后一个人投完稻草,白高山连选票都没去算,在侄孙的搀扶下,高声说道:“今日起,白大丫为我白族大小姐,所有族人必须以礼相待,否则族规处置。接下来,开祠堂,请族谱。”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打谷场转战祠堂,行程异常紧密。
这真是不急不行,万一那丫头提前跑回来了呢?
大河应该听懂了吧,把车赶得越稳越好。
前山村虽说大部分是白姓族人,但还有两成外姓人。他们看到白族搞这么大阵仗,纷纷出门围观。
这些人一共有十八户,张良才是他们推举出来的话事人,为他们在村里说话。
“山叔,我们外姓向来都是以你们白族为先,这种事落下我们不好吧?”
张良才今年也快六十了,他们一家是逃荒过来的,一直都和浮萍一样,做梦都想有个根,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白高山看着面前的人,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如果外姓也和他们一样,无疑是一件好事。
“良才,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我可以算你们一份,但你们毕竟不是白家人。”
张良才咬着牙,狠狠吐了口唾沫,“我代表十八家外姓,愿意把祖宗牌位迁到白家祠堂偏房。”
他直接豁出去了,这样做等于直接承认外姓是白氏的附属,但本来事实上就是这样,说不说没区别,一个名头而已。
白高山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其他几家同不同意,都算你一份。”
“谢谢山叔,我这就去说。”
说完,张良才大步离开,一点都不像快六十的人。
白正文看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们,也算有根了。”
“我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把白族的根扎得深一些吗?”白高山理解那些外姓的想法,没有家族是经不起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