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试持续到了中午,当锣声响起时,没有一个考生脸上露出笑容。
显然,对于不是专业出身,之前可能只会书写自己名字的农户们,要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把脑海中的想法落于纸上,无疑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这也就是在前山村,白芨不在乎每年二两银子请备用先生的费用,大多数村民有幸都能识几个字。来自其他村落的考生,多数连名字都不会写。
一张张考卷被整齐收叠,在考生们忐忑的目光下,码放在高台的案桌上。
白芨站起身,走到桌旁,手指轻轻掠过厚厚的考卷,看着无一人离开的考场,说道:“你们辛苦了,去好好吃顿饭,如果你们对自己的数算有信心的话,下午可以来这里参加附试。
附试不影响本次考试成绩,但算个人表现分,分数高说明数算天赋好,我会酌情安排你们的位置。”
台下的三百人听懂了,假如都通过了考试,以后干同样的活肯定也分高低。而通过再次考试,用个人能力排位置的话,他们无话可说。
这种看似公平,却对外村人极为不利的规则,外村的考生们并没有意见,反而心服口服,至少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输在了户籍上,心里好受了很多。
一旦能和村子里的人站在同一条线上,可以有机会去学那些东西,下一次未必会输。
白明理站在出口处,看到眼神闪动,充满斗志的外来考生,忍不住回头看向台上。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安排,就消弭了可能出现的内幕谣言,他要跟大小姐学的东西还很多。
实事求是来说,商部这么重要的地方,信任才是最要紧的。那些关键的位置,在初期压根就不会给外人机会,毕竟在村里长大的那些人远比刚接触的外村人可靠。
但别人也不是傻子,短时间内看不出来,过几个月还会不知道吗?只要心里有了疑问,产生逆反和不平的情绪是必然的,这会埋下隐患。
随着最后一人踏出考场,白明理组织那些围观的村民帮忙搬东西,自己来到白芨这边。
“大小姐,谢谢。”
白芨正在查看考卷,闻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对于自己人我向来会照顾一些,但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这批外村的考生虽然人少,却有几个人很有想法,我不会压着他们。”
白明理稍显意外,这才发现大小姐已经从三百来份考卷里面,挑出了一小部分,摆在最外面用镇纸压住的一张极为显眼,试卷上的名字是李成器。
“大小姐,这人是三舅公家里的成器?”
“你是说这人是李叔爷家里的?要是没有重名的话,应该就是了。”白芨有点惊讶,还以为这是个外村人,没想到村里真是卧虎藏龙。
“是,去年才被三舅公带回来的,是个惹人疼的孩子。”白明理唏嘘了一句,接着详细说了李成器的来历。
李家刚搬出靠山村的时候,李村长一位远嫁的堂侄女家里就出了变故,夫妻两个外出收账路遇山洪丢了性命,只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儿子。
然而,直到去年,李大爷才凭借村子的影响力,打探到这位小外孙被叔伯夺了家资,寄人篱下。当时他就怒了,去了一趟侄女家里,强硬地把人带了回来。
可因为户籍难弄,李大爷不得不以侄女留下的家产为条件,换到了外孙的抚养资格。
白芨听到这里,抬眼问道:“李成器的户籍落在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