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原本以为对方说的妹妹是惊蛰,但后面的齐王妃一出,才意识到这人说的好像是京城那个。
自从那次写完信回去,她都快把赵静姝和兴平侯一家子给忘了,现在听到对方的消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哦,齐王是指大皇子吗?”
谢六仿佛看到了攀交情的希望,连忙点头回答:“是,陛下登基之后,给其他三位皇子都封了王,齐王正是原来的大皇子,娶的正妃便是赵侯爷的掌上明珠。”
“正妃?”白芨一下就听到了关键,略显玩味地看过去。
“是的,齐王在两年前娶的正妃,封王后一连迎了两位侧妃入府。”谢六在权贵窝里长大,瞬间就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因为赵侯爷不再是京城大营主将,所以……”
白芨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不意外。赵思明是太上皇的一手提拔的,新皇换人领军实属正常,只是可怜了赵小姐,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说说看,你怎么会认识人家的,本王看你也不像那种会出入高门宴会的人。”
谢六被这个低沉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侯夫人,是侯夫人找过家母,我们两家曾经准备议亲来着,只是后来没成,听说齐王妃因为这事还与侯夫人生了嫌隙。”
听到这话,白芨都差点笑出声,这对母女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能想到一块去就怪了。
“议亲啊,不会是和你吧?”
“不不不,是家兄,我大哥是路城守备。”
“谢谢你告诉本王这些,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路城这个地名出来,白芨突然失去了兴致,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这种类似给死刑犯留遗言的语气,直接把院里的几人给吓傻了,就连傻乎乎坐在地上的温玉安都抬起了头,他发现王爷说的‘你们’似乎也包括了自己。
“王爷,即便我等身负罪孽,自有律法审问,您这是何意?”
“本王是从京城出来的,信不过律法这种东西,他们三人要是回去了,顶多挨上一顿板子。您说呢,温大公子?”
白芨看着一脸天真的小白,打算今天就教一教他什么叫社会险恶。
“京城来的四位贵公子,被奸细老唐蒙骗,不明就里给人带进窝点。在官军捉拿要犯时,温公子顾及情谊上前阻拦,不慎为流矢所杀,眼看情势危急,奸细拿另外三位公子当成人质逃窜,结果……”
简简单单两句话,四人的命运就此定下。
温玉安:……
他虽然单纯,但也不是傻子,自己根本就没得罪过对方,怎么还成为军报中的典型了?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温家今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思来想去,温公子才明白,这位王爷的目标是身边这三个人。正因为人是跟着他来的,便不能独独放过自己。
“王爷,假如审判公正的话,您会放过我们吗?”
白芨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做得了温家的主?你们能顶住来自三家的压力,保证不干涉案情?”
说罢,她微微抬手,一张大弓及时出现在身前。
“小温啊,为恶不自知才更该死,你说呢?”
满开的箭对准自己,温玉安的心跳都停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咻。”
弓弦松开的一刹那,他紧紧闭上了眼睛,耳边的强风刮得脸生疼。
“王爷?”
白芨没理会瘫倒在地的某人,而是重新搭箭,对准了趴在地上的另外三人,“拿纸笔来,让他们把做过的恶事都写下,之后相互传阅,谁能指出对方撒了谎或者是漏掉了什么,他就可以活。”
同样的,羽箭被弓弦弹出,扎进了三人之间的狭小空隙中,颤动的尾羽一如他们的心。
劫后余生的温玉安深深叹了口气,主动要了份笔墨,自顾自地写着什么。
小院诡异地安静了,除去偶尔传来笔杆碰着砚台,以及纸张被吹动的声响,只能听见角落里粗重的呼吸。
几人为了活命,也顾不了那么多,以趴在地上姿势,奋笔疾书。
一众跟着过来的亲卫,许多都在京城当过差,见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们变成如今的光景,都默默看向悠闲坐在椅子上的人。
大小姐,是真厉害啊,还能想到这种法子。
这些人只要想活命,肯定不敢乱写,从记事起的点点滴滴都要抖出来。到了这个时候,越是熟悉自己的玩伴,反而越要命。
过了大概两刻钟,谢六率先停笔,看到另外两人还在写顿时觉得不保险,抓耳挠腮地又加了几句。到最后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只能愁着一张脸交卷。
不多时,所有人都停下了笔,然后以忐忑地目光看了过来。
白芨微微点头,说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