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修的大道,尽管马车在入夜时才从县城离开,但戌时刚过(19到21点)就已经进村了。
此时已是一更,城门关闭,随行而来的吴刚自然要在村里留宿。
白大河不等白芨开口,便主动叫来自己媳妇,先安排完饭食,又让守在酒馆里的小孙子去客栈开了个房间。
“大小姐,您先坐,我去喊人。”
正在舒展筋骨的白芨愣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体验很新奇,不用自己动脑子安排这些小事的感觉非常不错。
她刚才还在想,村里这些叫得上名字的老人都不笨,只是有点放不开,转眼白大爷就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这个时候喊人干什么,一起吃宵夜?
这成了族老和小酒馆老板就是不一样,最起码之前的白大河是不会主动代表村子对外行事的。
“大小姐,夜里凉,您先喝杯酒暖暖。”
白大河的媳妇是逃荒来的前山村,之后被白大爷家里收养做了白家的童养媳,真实的姓氏早记不得了。
她是很典型的大兴式妇人,事事以丈夫和孩子为主,从不在外面落当家的面子。
“多谢。”
白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好,索性什么都没喊,这样对方反而轻松一些。
虽然白氏的字辈现在已经成为村子共用的,但也只有年轻一辈改了名字,老一辈依旧还是用的本名,等着立碑的时候再换。
这样一来,之前的问题就还在,都各论各的,自己叫一声三婶能喊出来一大片。
她微微摇头,百无聊赖地自斟自饮,忽然发现出去的白大爷领着一大帮子人过来。
“大小姐。”
“大小姐,您回来了?”
“嗯。”白芨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就很自然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白大河眼角露出几丝得意,伸手推了推白明理,示意他让自己的媳妇去陪大小姐坐。
这是他去各家喊人的时候想到的,因为大小姐平时的气势太盛,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女子身份,大家也不会特别注意。
村里人见惯了都不觉得有什么,不会往歪处去想,可孙县令拿夫人做说辞请人留宿,才让白大河陡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于是,他特地嘱咐了白明理带上自己媳妇,还叫张茂顺道去喊惊蛰和王蔓过来。
见到三人在这样的场合露面,白芨立刻就明白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这第一步,总算走了出去。
封建礼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一个家族想要在大兴朝走上正轨,却不得不需要这些。
她一直没有主动提过这个方面,就是想让那些在村子说得上话的人自己去发现,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意识,说明他们对村子的定位有了一个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