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界因为政策人心浮动的时候，前山村开始收花生了；当人们急得心痒痒急切需要了解盐政变化时，舆情司却不说书了。

众人一打听才知道，村里准备过中秋，组织了老中青各个年龄段的球赛，据说还有女子组的比赛，把小伙子们弄得全没心思干活，索性集体放假了。

这个操作直接把人气得牙根痒痒，你有本事吓唬人有本事别跑啊，这算什么？我们要听新故事，还想被你吓，快回来开桌啊！

任由县城的百姓如何拍桌跺脚，许先生就是不为所动，跟老友一起坐在球场边缘，举着写了白曦月三个字的木牌，随人流一起来回晃动。

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啊，当然是弟子重要了。在这般充满活力的场合，那颗因为时间而沉寂的心，都有了复苏的迹象。

“立恒，我们以后要多来看小曦月踢球，这喊多了浑身舒坦。”

“嗯。”

两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混在一群奶奶、阿姨粉里面一点都不违和，场上那个灵动的身影就是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纽带。

自打许先生接手了舆情司，对于民意、民情的动向尤为关注，而现场这个气氛却让他陷入了深思。

对上位者而言，治下的人民越是愚昧就越好管理，更为省事，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要把开启民智作为功绩去宣扬。

因为没人会真正这么去做，次次都是这么说，可几千年间换了无数公司，面对的还是那批文盲率超过九成半的黎民。

但前山村不一样，几乎人人都要读书习字，不分年龄性别，不论身份高低，只要你想学就能去对应的课堂听讲。

这样一来，好处就是村民的素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渐渐懂得了一些生活中接触不到的知识和礼仪，风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坏处就是和所有统治者担心的一样，民众有了自己的思想，会自己去辨别上面发布的命令，走向不一定对上位者有利。

京城的百姓都有一种底气，自认为高过地方百姓一等，就是因为他们接触到的信息多，懂得多，菜市场论国事是常见的现象。

在许不言看来，村里人人习字对村民来说是大好事，毕竟谁不想活个明白呢？

而对于此地实际的主人白芨来说，并不利好，如果从巩固利益和权势的角度出发，愚民才是上策。

没有进入球场之前，他心中尚有疑问，但看过几场比赛之后，顿时就明白了。

王爷不是看不到其中的弊端，而是选择了更高明的解决办法，给所有人找了一个发泄渠道。

何为书生意气？

读过书、明了理的年轻人，自觉知道的比别人多，心中有了一种济世救民（愚民）的责任感，看到一些不平或者黑暗的事情便想管上一管。

当经过努力却发现无济于事，凭自身的能力无法改变现状时，意气渐渐变成不满，转而对这个世界进行鄙夷和唾弃，化身为‘喷子’。

‘众人皆醉我独醒’，皇帝要防范的就是这种情况，吃饱了没事干容易闹事。

终日想，想出一张杀人榜，并不是一个笑话。

因此，皇帝想尽办法不让你们有机会去想，无形抬高读书的门槛，老老实实给我种地交税去。

反观大小姐则是让你们没时间去想，是球赛不好看，还是喊得不开心，过日子图什么？

当头羊往羊圈里钻的时候，便会带动一大批同伴，等大多数同伴都进去了，零星的几头落单羊为了不显得离群，即便心里不愿意也会钻进去。

真是高明啊！

所有在生活中遇到的不满，心中积攒的一切怨气，都可以在这里释放。

比起没人的时候偷偷呐喊发泄，球场提供了一个正规的渠道，让你可以尽情嚎叫，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喊上两嗓子才是怪异，。

喊完了，浑身也舒坦了，怨气自然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