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险些走了冤枉路,好不容易来到地头,连忙向水渠边上的老者询问。
老庄头抬起头,顿时被华丽的马车给晃了眼,由于起身过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靠在身后的小伙肩膀上平息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几位贵人,这里正是小桥庄,您有什么事吗?”
子鼠正要回答,得到授意的张茂接过话头,说道:“叔,我们家小姐出来游玩,想在你们这里歇歇脚。”
“这个……”黄庄头略显为难,心里打不定主意。
如果是以前,他二话不说就会把人请家里去,这是能卖好的事情,主家就算知道了也会夸自己做得对。
但现在换了主家,对方还没来立规矩,在不知道主家脾性的时候贸然招待外人,容易引起忌讳。
“贵人,前边不远就是桥下村,那里条件好一些,我们这实在,实在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张茂轻轻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了块牌子出来,“叔,我们不是坏人,你看这是县衙的牙牌,我们小姐和孙夫人是朋友,听说这里是黄家的地头才特意过来的。”
一听是老东家的故旧,黄庄头咬咬牙,走到马车前领路,“各位贵人,随小人来。”
“叔,远不远啊,要不你坐上来吧,我给您挪个位置。”张茂扫了一圈都没看到有房屋,觉得应该有好一段路走。
老庄头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了,从没想过这辈子还有坐马车的机会。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着,随后偷偷看了一眼之前没敢正视的马车。
“不了不了,谢谢贵人的好意,也就三两脚的功夫。”
白芨听到这明显真诚了几分的声音,掀开窗帘便看到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的身影,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佃仆制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仆随地走,一般来说庄仆的地位比主家宅院里的奴仆更低,完全不受到重视,田地和庄子卖了,他们也就过户到了新东家的名下。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庄仆生了女儿,在她们嫁出去之后,一辈子都难再见一面的主要原因,主家已经不是一个了,连撞大运的机会都没有。
而新的主家好不好,是不是更和善,完全是看命的。
在宁水这个地方,大小姐是比县太爷还要高的天,能落到她的名下,全靠祖宗保佑。
当时黄家的管事来告知小桥庄易主,老庄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等知道新主家是谁,全庄二十几户所有人一起上山烧纸,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说别的,光小孩子能给父母减税,王爷就是他们一辈子的恩人。
“大姐,我以前还觉得自己的命很不好,现在想想显得太矫情了。”惊蛰摸了摸自己特意换过的普通衣服,要比前面那个少年多处开线的褂子强百倍。
白芨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偏了回去,“幸福是靠对比出来的,我也觉得自己命不好,所以来这里找找感觉。”
惊蛰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这话里有深意。
她一直都记得,五年前大姐隐在暗处独自看着族人乐呵的场景,正是因为那种孤寂才让自己察觉到了异样。
这一回,大姐又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