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尽管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白芨却睡得很好,直到日上三竿,才被食物的香气唤醒。
“贵,贵人,您起了,这里有水洗漱。”
头发半白的仆妇守在门口,一脸拘谨地端来水盆伺候。
“大娘如何称呼,又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看到贵人态度这么和善,妇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答道:“小人杨氏,夫家姓严。大概,半,半个月以前,他们说山上缺个端茶倒水的婆子,就强行把小人带上来了。”
白芨简单洗漱了一番,发现对方没有一丝恋家的情绪,也没有想要下山的急切心思,便没有再问,而是让她把饭食端上来。
面露难堪,正等着贵人问起辛酸往事的杨氏,发呆了好一会,才一边擦着眼角,一边端着厚重的托盘过来。
“贵人,小人就守在门外,有事您叫我。”
“嗯。”
白芨打量了对方好几眼,没有急着拿起筷子吃饭,而是先活动活动了脑子。
身形瘦弱,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显然经常干体力活;手糙,掌心起茧,手指各处均有细小的伤口和冻伤的皲裂痕迹,说明平时不但要干浆洗还要拿锄头。
伺候人的规矩是现学的,但伺候人的活又很熟练;介绍自己不以夫家在前,而是直言自己的姓氏,要么她对夫家有恨,要么受限于残酷的现实,不敢冠夫家的姓。
不到四十的年纪,头发白了这么多,且眼神中没有对生活的期望,脸上也见不到对孩子和家庭的惦念,有种得过且过的味道;说到身份,还面露难堪和羞愧。
那么,可以初步断定,此人大概率没有生育过,因此被夫家嫌弃甚至是赶出家门,走投无路之际,恰好被需要人伺候的少将军派人掳到了山上。
做完这些推断,白芨才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这是她在末世便养成的习惯,对于每一个来到自己面前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大致评断一番。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小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王爷,您吃好了?”
探头看到满桌的空盘子,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火头军喜笑颜开,觉得没丢大营的面子。
白芨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笑着问道:“你不会是专程来告诉我,炒菜前没刷锅吧?”
“呵呵,哪能呢,王爷,我们可足足刷了三遍。是两位将军有事找您,特地打发卑职过来看看。”
身上还系着茅草围裙的军士挠了挠头,乐呵呵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就昨晚那些人的样子,哪敢不刷锅啊,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换一口。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白芨收起脸上的笑容,趁杨氏收拾桌子的间隙,突兀地问了一句,“如果有个地方,能让你吃饱穿暖,平时也没有打骂,只要干活就好,你愿意去吗?”
“哐当!”
杨氏身子一抖,动作稍显大了一些,把瓷碗碰撞到了一起。
“贵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起来吧。”白芨看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跪地的瞬间双手抱头,很像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和习惯,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多,多谢贵人开恩。”
杨氏缩着身子,等了一阵发现没有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才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再问你一次,本王府里缺个做杂事的婆子,你的意思呢?”
先前白芨和善的态度让杨氏无比深刻,再一次听到贵人的邀请,证明自己耳朵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