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仲冬、季冬,在时间上分别对应农历十、十一、十二月,这便是人们所说的三冬。
通常,百姓都会提前判断今年的冬日难不难熬,而他们的依据一般是看孟冬冷不冷。
别地地方怎么样不好说,但对于吴中城的百姓而言,连续几天的好日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今年冬天不难过。
而除此之外,今夜的烟花会,更是在初冬的这一个月,往所有人心底注入了暖流。
【知其劳、悯其苦、感其艰、叹其功,社稷安稳,居首功者,黎庶也。些许银花,不足以慰之,只图一乐。】
但凡聚会,则必有缘由。宴会也好,烟花会也罢,都是要有名目的。
这两句以女王口吻说出、广传于县城之中的话语,就是日后吴中烟花节的由头。
“快来看一看啦,新出锅的绿豆糕,红绿喜点,全都便宜卖咯。”
“最后一根萝卜,清脆爽甜,见铜板就卖。”
“炸糕炸糕,红豆沙炸糕,一文两个,贴本赚油钱啦。”
……
午时刚过,县城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只做了半天生意的各位小摊贩一改平时的沉闷,纷纷扯足了嗓子揽客,不时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还剩不少的货物。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有那些性子急的根本等不了,干脆见人就送。
“这位姑,小姐,给,刚出锅的,图个喜庆,不要钱。”
怀里抱了根大萝卜,刚空出右手的白芨,转眼就被人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团子一样的酥皮糕点。
见状,她也没客气,撩开面纱的一角,直接吃了起来。
“唔,好吃。”
摊贩小哥一看对方的打扮,身边有嬷嬷和护卫,又瞅着她怀里不相称的萝卜,怎能看怎么好笑。
“小姐是外地人士吧?”
“啊,大哥能从口音听出来?”
“哈哈,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本地人现在都去抢位置了,巴不得身上松快些,谁会跟您一样,买各种东西?”
听到这个解释,白芨回头看了看林队长和杨婶,他们只在路上走了一段,全身上下就挂满了各种东西,手都没地方放,也不知道哪来的。
“为什么啊?这么大的萝卜足有四斤,才卖一文钱,到最后那位大哥连收钱都等不及,扯着起麻袋就跑了。”
“哈哈哈。”
不止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哥乐了,一旁的那些大爷大妈也都跟着笑起来,脸上有种莫名的光泽。
“老婆子托个大喊你一声闺女,你可算是来着了,今天夜里有烟花看,快让人去北城门占个地。”
“烟花?”
大娘一边跟人搭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各种物件打包好,挑起重担的同时还不忘好心提醒一句。
“对,这个机会可不多哟,闺女听老婆子一句,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的。我要带孙子孙女抢位置去了,以后再见啊姑娘。”
在她匆匆离去之后,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全都开始打包。
白芨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太阳还老高,自己却只能无奈地立在一众忙碌的摊贩旁边,看他们收摊。
原本还想趁着在吴中的最后一天出来逛逛,到南城寻摸点好玩的东西带给孩子们的。
“咔嚓。”
买不了东西,白芨也不打算就此回去,干脆啃起了手上的萝卜。
还别说,送萝卜的大兄弟真没吹牛,果真又脆又甜。
接连的‘咔嚓’声传来,她这个当街抱着萝卜啃的动作,着实看傻了一堆人。
“小姐,您?”
哪怕穿的衣服不算名贵,但能有下人跟在身边,出身定然差不了。
换做一般的大户子弟,不要钱的东西拿不了丢了就是,何苦委屈自己来着?
在这一刻,目睹此景的小摊小贩们全都笑了,看向白芨的目光分外柔和。
尊重,总是体现在不经意间。
这位小姐和王爷一样,都是难得的善人,眼里看得到他们这些在底层讨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