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事不能乱说，切莫传到外面让王爷知道，影响老爷在贵人面前的印象。”

“是，我们知道了娘。”

汤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再嘱咐几个孩子不能乱传。

她温柔地看了那块木头一眼，哪怕这事就这么过去，自己也满足了。

毕竟，能名正言顺做梦的机会，大多数女子都没有。

“老爷，明日上值之前，你给两位王爷各带一罐子酱菜过去，先呈给大小姐，如果她收了你就再给另一位王爷，懂吗？”

顾县丞的脑子又是一懵，认真看了老妻好一会，这才点头。

弄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只送一罐子酱菜？

他于人情方面不是一点不懂，只不过多数时候不想去做罢了，要是每回都送这个，心里根本不会有压力。

汤氏一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也不点破，东西能送出去表达自己的心意便好。

人家贵人往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和心意，除了少数贪婪之辈，正常的上官都不会收太重的礼，要是送的东西贵人都不常用，那不是找死吗？

“你们先回屋吧，我有事和你们娘说。”

“诶，儿子告退。”

几个孩子从亲娘要成为命妇的喜悦中回神，瞬间又联想到这回可能不用搬家，都带着欣喜的表情行礼。

汤氏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的举动，心里自然和他们想到了一块，整个人变得更为柔和。

“老爷，你还有事没说？”

“也不是。”顾县丞想起发妻刚才的表情，有了请教的想法，便把迟迟不能做决定的事情说了出来。

汤氏听完以后脸上惊讶不已，“老爷，如何归置知县大人的家属，这是公事，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知慧，你说说自己的看法让为夫做个参考，没什么打紧的。”

“哦。”

汤氏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丈夫为难的原因，郑重说道：“老爷，孙大人算不得一个好丈夫，可毕竟也是孙夫人的天，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一体的，你直接按律法来判吧。”

“我目前只查了一半，若真按律法，不光县衙后院的孙夫人，就是已经查明的外宅里，被孙知县用各种手段收来的女子，都要流放。”

“竟如此严重？”

顾县丞凝重颔首，这也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定的原因。

孙夫人就不说了，明媒正娶怎么都跑不掉，而那些被孙大人偷偷养在外宅的，有好多是受了威逼的，说起来也是无辜之人。

可是律法，从来都不讲人情。

“老爷，您是怕依律处置，大小姐会觉得你过狠？”

“是啊。知慧，我的感觉不会错，王爷不是心狠之人，她对弱者有怜悯，但她行事又处处依着规矩。只是，我若网开一面，定会违制……”

“这样吗？”

汤氏面色复杂，作为女子，她比身为男子的丈夫，更能理解女王为什么会如此。

礼教是会吃人的，那些道统学究为了尊严，伤不了亲王之尊的大小姐，还拿普通女子没办法吗？

“老爷，若是那些女子揭发密告，能不能减轻处罚？”

“这？”顾县丞面色一变，立即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办法是不错，可作为男人，他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自然可以，但是……”

“老爷。”汤氏少见地打断了丈夫的话语，轻声说道，“性命在前，比起名声，女子也是想活的。”

这个理由让顾县丞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说所有以死维护清名的女子，都是心甘情愿的。

“就，依你之言。”

闻言，汤氏起身福了一礼，“多谢老爷，明日由我去县衙代您送礼。”

顾庸像是第一次看清发妻的本性，完全没想到老伴居然还打算劝说孙夫人……

他沉默良久，缓缓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