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正以特有的轨迹朝前发展，在不知不觉间也衍生出了相应的人文和制度，推着村子继续前进。

就像一艘全速航行的大船，会带有惯性一样，在动力消失后仍旧可以再走一段。

白芨从始至终都当自己是了望台的领航员，负责指明方向，只在合格的船长出现之前，兼职掌舵。

可能宋大爷的驾临让他们生出紧迫，也可能是大小姐甩手掌柜的习惯、两次往外跑的经历，使得以船长白明理为首的一众船员，认清了现实。

怎么走，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而有了前面四年的沉淀，以及今年的飞速发展，这艘大船已然有了足够的动力涉足深水区。

在这种情况下，调整策略很有必要。

“大小姐，咱们这里虽然不是平地，但山都不高，羊吃草又太厉害，只能找别的村子帮我们养。”

“所以，奶罐车就是这么来的？”

“是的。”

据张茂所说，村子的农业目前以粮食作物和辣椒、油菜等经济农产品为主，养殖业有竹鼠这个见效快的大头，并没有多余的条件放在养羊上面。

但村子不在乎的东西，在周边村落甚至一水之隔的隔壁县看来都是宝贝，是可以赚钱的。

他们都期盼着前山村能从指缝里露点什么出来，这也是小河边的黑市越来越火爆的本质原因。

在现代社会，有再好的创意和点子，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不能短时间抢占市场，那么立刻就会被资本操控的同类产品取代。

创意的提出者们会发现，除了名字之外，已经充斥市场的那些产品，和自己做的一模一样。

研发者被资本挤死，甚至更新速度没有人家快的例子比比皆是，各种共享概念便是典型。

然而这种情况在大兴有所不同，权势主宰生死，地位决定一切。

有些东西权贵可以不要，可以直接丢弃，若普通人要想拿来用，必须得到对方的认可，俗称授权。

如果专利的持有者是权贵，你山寨的时候偷摸干，平时小心点肯定没事，大张旗鼓就是找死。

即便想出好点子的是普通人，最终还是会成为权贵手里的东西，平民压根没有专利权，山寨存在很大的风险。

养羊卖羊奶自然算不上专利，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这里面庞大的市场和利益，前山村又是第一个干这事的，想拿王爷的点子赚钱还不打招呼，自己掂量吧。

于是，心动不已的聪明人得知村子好像不怎么在乎这事之后，一个个都上门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招呼一声，省去日后的许多麻烦。

白芨得知附近二十多个里甲都和村子签订了合作协议，排队等着领小羊羔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不自己去买羊？”

“大小姐，他们离得近，不来一趟心里放心不下。而且羊奶的功效越传越广，淮宁之外的地方都开始喝了，商部正为这事想办法呢。”

随即，张茂大致总结了一下，离宁水近的人家都会过来说一声自己也准备养羊，离得稍远的有不少人也写了信过来，其他的则不声不响已经干了。

“你是说，市面上的羊羔不好买？”

“是，淮宁以北的地方小羊涨得凶，成年母羊更是成了天价，普通人负担不起。”

“哦，我说北上的那支商队怎么迟迟不返回，他们被商部派去处理羊奶了？”

“是的。”

看到商部也慢慢走上了正轨，能抓住这渐渐升起的风潮，白芨点头表示满意。

随着天气慢慢转凉，羊奶会更受欢迎，尤其是坚持一段时间之后能肉眼可见地看到效果，会引得更多人去喝。

奶制品除了里面的微量元素，最大的作用就是补钙，在普遍缺少肉食的年代，体内缺钙不可避免。

严冬难熬，只有一部分是温度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恶劣的天候，把营养不良伴随的病痛无限放大，时刻折磨人。

阳光使得体内的维生素活性更足，促进钙元素吸收，能让身体好受些，所以老人都喜欢晒太阳。

等他们喝过羊奶，发现晚上睡觉腿脚不冷，就是奶制品最好的代言人。

“你们放手去干吧，秦将军这回拿下了不少贼人的渠道，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让商部好好计划一下，直接从关外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