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可以退下来,日后担一个虚职,老实本分地待在家里安度余生。
但暗部统领不行,所以陛下才会亲自出手,在殿下身边留了个位置给他的儿子。
这无关品性和仁慈,多数皇帝为了扫平可能出现的危险变数,都选择会这么做。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暗星未必意识不到自己的下场,不然也不会偷偷把幼子养在农家。
“你是不是在心底骂朕来着?”
当了多年皇帝的人,想法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干一件事情之前,脑子里会不自觉地带上理所应当和本该如此。
毕竟他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不需要过多考虑别人的感受。
“陛下,恕老奴大胆,老奴也会如您一般选择。”李总管微微摇头,就事论事。
宋继兴眯起眼睛看了一会,不再纠结于这种小事,“骂就骂吧,你们啊,真不如那丫头爽利。
她敢直接对朕表示不满,甚至敢当面威胁朕,朕还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陛下,如王爷这般人天底下只有一个,这是天佑大兴啊。”
“呵,算你会说话。”
两人随之陷入沉默,一个半躺着发呆,一个盯着地面数石板上有几条纹路,刚才的事情也就此揭过。
“德胜啊,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朕决定这次不插手,不仅如此,朕以后都不会主动去提点承业。”
“陛下,圣上初登大宝,是不是太快了些?”李总管低头皱眉,这一位最近的想法变得太频繁了。
“不早了,有朕在,承业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帝王。而且朕觉得,这一次如果坏了那丫头的事,会后悔一辈子。”
“您是说,王爷的真正目的不是给殿下找封地?”
宋继兴这一回是真看不透,毕竟对方早就透露过这方面的想法,现在拿出实际的行动计划很合理。
他只是依据肃州那边的情况和白芨的品性去推断,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当初海州那么乱,众多海寇不到一年时间被杀得干干净净,不服的全都丢到海里喂鱼了。
而为了区区一块封地,似乎用不着那个懒散的人日日早起,做出如此认真应对的姿态。
“德胜,几年前在殿试中为白丫头说话的学子,叫什么来着?”
幸亏李总管伺候了对方几十年,此时才能跟上节奏,接得住如此跳跃的话题。
“陛下说的是太康二十六年,二甲头名进士,卢守行卢大人?”
“对,就是他,本来论才学,此人至少是个榜眼,结果被礼部尚书以腿有微瑕给放到二甲去了。”
李总管也记得这位因为腿部受伤,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在科举前落了点毛病的进士。
要真说起来,大毛病肯定没有,否则都过不了殿试仪容检查那一关,顶多就是站久了有点高低腿。
“陛下,老奴记得卢大人至今还在翰林院。”
“嗯,在完全放手之前,朕打算做这最后一件事,把他放到肃州通判的位置上,你说呢?”
“嘶,难不成,卢大人与王爷有旧?”
看到老伙计惊讶的表情,宋继兴得意地笑了,“不错,那丫头估计自己都忘了,在离开京城之前,曾经借过一百两银子给别人。”
瞬间,李总管瞪大了眼睛,哆嗦道:“难怪卢大人敢在殿试上那样答题,原来治腿的银子,是跟王爷借的?”
宋继兴轻轻点头,叹道:“种善因得善果,不论白丫头想在肃州那块干什么,朕都帮一把,也不枉她叫朕一声宋叔。”
“陛下英明。”
太上皇的话,李德胜是不信的,但这是好事,自己拍拍马屁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以王爷的性子,把肃州以西的地方变成第二个海州,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应该也是这么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