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驿馆的客人早早退了房,连早饭都没吃直接踏上了旅途。
他们原本打算避开昨天的两尊大佛,哪曾想,肃亲王走得比他们还要早。
“王爷,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肃王不喜欢坐在憋闷的马车里,只要天上不下刀子,什么时候都选择骑马。
“是啊,老家伙不是说我这个正牌的肃州王爷成年不着家,很羡慕淮宁吗?哈哈哈,老子直接让他如愿了。”
护卫都习惯看到自家王爷的豪放做派,王爷昨天憋了一整晚,估计自己都不自在,这才选择天不亮就走。
众人低头闷笑,要是知府大人听到王爷这么说,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骂。
“王爷,可是那位大小姐不会去肃州啊。”
“小子,你们太嫩了。”
肃王心情舒畅,提起马鞭指了指,笑道:“陛下坐拥四海,却几乎不出京城。肃州不需要大小姐亲临,有老家伙在,保准把她的安排当成圣旨来办。”
“这是您临时想到的?”
虽然自家王爷在军中有‘诡王’的称号,他们却有点不信王爷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把单纯的哭穷变成这种皆大欢喜的交易。
收到不少怀疑的目光,肃王横了身边的小子们一眼,懒得跟这群憨货计较。
他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大到头一回碰见就找人借银子,还要不要脸了?
“滚,跟你们这群愣头青说个屁。再说了,不是临时想的主意,难道老子还能算到大小姐昨天会去驿馆不成?”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护卫队长挥手赶开这些不懂事的,自己骑马靠了过来。
“王爷,肃州税赋是不如内地随便一个州府多,可是十年才八万两,实在太低了,您要是……”
“不,这个价码是最合理的。”
肃王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本王一整年都在肃州待不了几天,白白收了老百姓的银子,却一件事都不能给人办,这钱拿得烫手。
大小姐是个讲究人,发现本王吃了亏,肯定会看在我的份上,对肃州那边弥补一二的。”
卫队长张了张嘴,根本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王爷本就是性情中人,为人最讲义气,自打接了镇守大将军一职,一直都觉得亏欠那些年年交税的百姓。
“卑职还以为,咱们这回终于可以不用为银子操心了呢。”
“小武,记住了,大小姐只是大小姐,她不是陛下,用不着为边境将士的生计操心。起码,现在不需要。”
武队长仔细想了想,随后默默点头,尽管没有完全听懂王爷的意思。
但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那位女王爷确实跟北境的将士挨不上边,没有责任去管。
肃王并不清楚白芨与定北军之间的瓜葛,这次花光了手里的银钱,只是为了还当初欠老王爷的一份情谊,帮一帮那些活不下去的老卒。
顶着那样的身份,老兵就算正常退伍也拿不到安置银,日子过成什么样不难想象。
为了避免日后自己不在了,手底下的人也没个着落,他打心底觉得分地盘要多分,这样才能安置更多的老兄弟。
“小的们,都丧着个脸干什么?驿馆你们也看到了,那就是个生金蛋的母鸡,只要保持现在的规矩不变,好日子在后头呢。”
“王爷说得对,以后我要是缺胳膊断腿了,就去王爷手底下的驿馆当个看门的。”
“滚,大白天说的什么疯话?”
小年轻的忧愁来得急也去得快,尽情在马上跑了一阵就重新恢复了活力。
看着人来疯一样的小子,肃王摇摇头,朝身后已经看不见踪影的驿馆方向瞥了一眼。
身为一军主将,又是敏感的皇族,政治嗅觉是很好使的。
对整个宋氏都没有特别想法的人,凭什么会为了宋家的天下操心,除非堂兄和侄儿给了人家承诺,将来那个位置属于三个孩子当中的某一个。
这是个活财神啊,希望侄儿不要昏头才好。
……
白芨第一次觉得和人谈判很累,明明都没说什么,自己还占了大便宜,却总感觉心累。
肃亲王和宋大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与宋大爷在很多时候能产生共鸣,却完全理解不了这位肃王的想法。
“阿狐,你给猛子传封信过去,简单说一下昨晚的事。”
“知道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