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挂了块匾额就从山庄升级为王府，现任宁水知县孙乾在原地转着圈圈，心中有几分忐忑。

从一开年王爷代汪大人安排州务，到户部尚书亲自来村里传旨，再蠢的人也该有想法。

虽然圣旨不是明发的，但江淮总督一职空悬大半年，这两者之间要是没有关系，孙县令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官场就算白混了。

“孙大人，有事？”自己走到近前这人都没有反应，白芨有点好奇。

“参见王爷，下官该死……”

“不必多礼，你匆匆前来，是碰到难处了？”

孙县令深吸一口气，行了一个大拜礼之后，将心里捣鼓了好久的措辞拿了出来。

“王爷，下官照您的吩咐，在全境实行暂居凭信一事，颇具成效，已成功收缴税赋……”

老孙汇报得很详细，涉及的内容很多。

但他每说一件，白芨的眼神就多一分玩味。

没有遇到难处，却骑马赶来，显得很着急；汇报也没有谈别的，不动声色地摆成绩诉功劳，顺带阐述未来的工作计划。

最后关于在淮宁州城开设女子学院的建议，则毫无保留地表明了来意。

这是典型的，下属特意过来自荐，求领导给机会的意思。

“州城的女子学院，谁来主导？”

“回王爷，贱内与明理媳妇接触了几次，渐渐起了心思。正好黄家在州城有几处空院子，闲置过于可惜了，下官斗胆跟您开这个口。”

说完，孙县令直接趴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到手背。

老孙和黄氏是极符合当下环境的一对夫妇，当初白芨还想过让黄氏出来做事，可是对方拒绝了。

现在她想办这个女子学院，到底是因为自己想，还是为了丈夫的前途，很难判断。

老孙也是妙人，用黄家的院子来办公家的事，放在官场等于变相送礼。

“院子的事，是黄老提起的吧，想来，应该不小？”

只这一句，孙乾就明白，王爷把一切都看透了。

之前，他真心觉得淮宁知州未必有宁水县令舒服，有王爷做靠山，能少很多麻烦。

可现在不一样，一旦王爷成为实权总督，淮宁知州还是在她手下干活的。

“是紧挨在一起的两座四进小院，打通院墙就能连在一起用。”

白芨眼睛顿时一亮，四进的院子，还是相邻的两座，黄老为了女婿，可真舍得下本钱。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这肯定是临时起意去买的，恐怕出了大血。

想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孙大人，你可得好好对你夫人，但凡学院开不下去，本王就找你的麻烦。”

这话对孙县令来说如同仙丹灵药，提神醒脑效果超群。

“下官谨记王爷教诲，此生定不负发妻，否则必遭横死。”

为了前途，老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极力压住心中的狂喜，勉强保持不语无伦次。

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白芨端起一旁的茶杯，专心拨弄茶梗。

见状，孙县令重新拜倒在地，“王爷，您忙，下官来日再来拜见，下官告退。”

看到他激动得出门都同手同脚，白芨刚想笑，却瞥见自己的大总管神情有一丝不自然。

“怎么了？”

“大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什么事？”

张茂紧了紧喉咙，小声说道：“那个，孙大人买的那两处院子，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