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从小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对于穿着新衣服走一走台步当众亮相的安排,一点也不怯场,反倒觉得好玩。
五位王爷自不用说,只要收起心中对大小姐的敬畏,释放自己的天性,行为不出格即可。
九人分成了三桌坐下,齐王领着白斯辰三兄弟坐一桌,另外三位王爷一桌,河间郡王则与白曦月对坐。
这一老一少,一个自斟自饮,一个小口喝着羊奶,竟意外地合拍。
差点跑断腿的李掌柜,带上镇宅的存货第一时间赶回了村里,却未能进去酒馆大门。
他一时懵了,想象不出这短短半天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李,你不是唬我们的吧,这酒真是给王爷送的?”
跟来凑热闹的人不少,但李掌柜完全没心思搭理,焦急地在人群中找人询问。
好在白大河及时出现,带着他从后门进去,留下一群人傻站在原地,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白兄,我似乎闻到了酒香?”
河间郡王轻轻皱眉,放下到嘴边的杯子,举止仪态有种说不出的神韵,看直了吃瓜群众的眼睛。
“王爷,小地方没什么有名气的好酒,您来尝尝这个。”
用上好的糯米简单酿制的米酒,经几年时间发酵,坛壁都结了厚厚一层沉淀,卖相着实不怎么样。
但河间郡王只看到坛子,眼神瞬间一亮,原本做戏的心态带上了三分期待。
“贵人,这是小的三年前酿的,封坛以后没打开过。您放心,农家的米酒可以保存三年,还没坏的。”
李掌柜生怕被王爷嫌弃,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
作为皇室里最会喝酒的,河间郡王一闻就知道小老板所言不虚,拿过竹筒亲自舀了一勺品尝。
“味甘,微甜,少涩,酒劲内敛入口绵和,让人生不出防备之心,实则后劲不小,醉人于无形。
本王算不得上等酒客,饮酒但求一醉,此物颇合本王胃口,当为上品。小兄弟,此酒何名?”
“回王爷,小的一家世代酿酒,勉强在宁水糊口。哪里敢给酒取名字,会惹人笑话的,就米酒米酒这么叫。”
河间郡王听罢,转头找白大河借了纸笔,略微思索一翻,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醉梦。
“人生如酒,回味绵长,本王这一生,过得稀里糊涂如醉如梦。小兄弟,你看这两个字,能否抵得这一坛酒钱?”
李掌柜狠狠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接过纸张,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猛点头。
不管做什么生意,普通人说好不一定真好,买账的人不会很多。
可要是有一位身份绝顶的贵人夸赞,一定会有很多人想去尝试,然后在心里验证一番。
“小的多谢王爷赐字,拜谢王爷赐名大恩。别说这一坛酒,不不不,王爷,小的知道规矩,请人润笔需要……”
“不必了,本王一不是名家大儒,二不是酒中豪客,两个字而已,算不得什么。若你有心,日后每酿一批新酒,给本王留上一坛,于落花时节,寄往京城吧。”
“是,小的一定记得,每年都给王爷单独酿一坛。”
再次拿到一个地址,李掌柜整个人跟上了天一样,站都站不稳。
即便只是单纯的送酒,这也是一份足以传家的交情和人脉,值得用香火供奉。
“嗯。”
河间郡王不再说什么,把用字换来的酒分给几位侄儿,自己依旧喝着酒馆里的招牌竹叶青。
但不知道为什么,堂内和门外看热闹的人,从王爷那一杯接一杯,极有规律的喝酒动作中,看出了一股悲伤的味道。
齐王与三位兄弟没想到,王叔居然这么能打,独自一人就把皇室的格调拉到了这么高。
他们心里明白,作为皇室最有名的痴情人,此刻的河间王叔不是装出来的悲伤,婶婶的忌日就在……
“叔爷爷,吃菜。”
白曦月把盘子轻轻往前一推,用带有几分严肃的表情,示意对方不要光喝酒。
“好,曦月的话,叔爷爷得听。”
两鬓发白的郡王笑了笑,伸出筷子夹了一粒豆子放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