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家里来了几个朋友,方才离开。”
“小弟明白,想必邝(kuàng)家和张家,应该也是这样。”
“你今天来?”妹夫的话让戴林一惊,猜不透他的来意。
老何也不绕弯子,拱手说道:“大哥,我有些话想对您说,但请您先把话听完,再决定是不是把我赶出去。”
“你说吧。”
“小弟希望您不要去争这个县令。”
尽管有了提前的招呼,戴林还是很难保持平静,眼光如刀子一般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为何?”
“因为王爷已有心仪的人选。”
“你从哪里知道的?”
面对舅兄的疑问,老何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猜的。小弟还听说,一般举人补官超过八品的几乎没有,宁水县令是正六品,王爷凭什么去花这个心思?”
妹夫的话很难听,但戴林却不得不承认,也许三家的较劲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拿掉自己这个举人,戴家很难在宁水排得上号,远不如黄家、韩家、孙家他们有威望。
“你专程过来,只为了让我不要去争?”
“不,小弟是让您想办法让王爷知道戴家不争这个县令,但该做的事情继续做,还要抢在别人前面去做。”
“你……”
年逾四旬,没几年就到知命年纪的举人老爷大为震撼,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看透过这个妹夫。
“何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舅兄,王爷掌管江淮百多个县,手下的官吏何止上千,您不必单单把目光放在宁水。”
老何面色严肃,一句话就让戴林茅塞顿开。
“你,你是说,戴家可以按照王爷的意思来,大力推行田赋新政,以求补官到别的地方?”
“对,王爷为人大气,只要戴家当众有所表示并做出成绩,她老人家日后亏不了您。”
这条路是戴林从来没想过的,比起一步登天坐上宁水知县的位置,去别的地方补一个九品吏目或者司狱更为实际。
说不定王爷一高兴,八品的知事和训导也不是不可能。
“妹夫,你先坐,中午留在家里吃饭,为兄去换身衣服。”
“舅兄安排就好。”
时隔十几年,再一次坐在媳妇的娘家吃饭,老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尽管两位老人家依旧没有露面,可看着桌上熟悉的菜肴,他不由得笑了。
王爷还真是自己的贵人,跟着她老人家的意思走,准没错。
只有两个男人在场的丰盛酒宴上,戴林亲自倒酒,叹道:“你若早些……唉。”
要不是妹夫用祖产给外甥换了个前程,今天说什么老两口都不会让他进门。
老何尴尬地笑了笑,提起杯子敬了舅兄一杯,没有过多的言语。
“妹夫,为兄思前想后,觉得单单学黄家补税好像不够。”
酒过三巡,戴林放在杯子,脸上满是无奈。
他发现妹夫其实给自己留了面子,戴家真没什么可以被王爷看中的地方。
何岳早有准备,立即说出心里的打算,“舅兄,你是举人老爷啊,身上有特权的。”
“特权?”戴林面色大变,颤声道,“主动放弃免税数额?那,那不是把所有举人和官员都得罪光了?”
“舅兄,别嫌小弟说话难听,就你听说过的所有候补官员,最多能做到几品?”
“可是……”
“再说,江淮是王爷的天下,只要不得罪她老人家,您怕什么?”
戴林再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补官的举人基本都是当一任到头,更多人选择补官,为的是了却心中的那份执念。
仕途,没有过硬的背景便不存在。
妹夫很像个引诱人的怪物,句句都能点在自己的心坎。
假如,假如王爷执掌江淮超过三年,在她老人家手底下做事,岂不是还有升迁的可能?
“为兄今夜就清点家中田产,明日一早去县衙把该交的税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