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被工业废物大肆改造的自然环境，突出一个狂野和任性。

热的时候热死人，等到了冬天，多数地区都要下几场直接没过小腿的大雪。

当下正值七月，属于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比北方更湿润的淮南府，此时就像一个大蒸笼。

白芨捧了个冰碗在树下乘凉，望着碗里少得可怜的冰沙，分外想念曾经的空调和冰箱。

熟知小说桥段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硝石制冰的说法，就连古法的开水制冰都试了，结果当然是让人遗憾的。

硝石并不能制冰，只能把水温变凉一点而已，距离冰点差得远。

如果真想在夏天制冰，硝石的效果还不如开水。

用大瓦瓮装满刚烧开的开水，然后迅速用湿布等物品进行密封，接着沉入水井中，利用冷热形成的气压差，可以迅速降温。

这个出自《淮南万毕术》的法子，据说发现者正是豆腐的发明者淮南王。

白芨觉得吧，应该是夏天的炼丹房太热，所以这位王爷才选择一边在火炉前摇扇子，一边喝冰豆浆。

她试过几次，也确实在瓦瓮的边缘得到了一些冰碴子，但远远达不到传说中的那个效果，可能其中有什么诀窍没有流传下来。

至于硝石制冰，其实从科学角度就能证明，这个不行。

简单来说，一升二十度的水想要降低一度，需要被吸收四千两百焦的热量，达到冰点则需要八十四千焦。

到了结冰的临界点，水要凝结成冰，需要额外释放更大的热量，一升水大概要三百三十五千焦。

硝石制冰的原理是硝石溶解吸热，一升二十度的水完全结冰，总共需要硝石吸收四百一十九千焦的热量。

如此多的热量，硝石的用量要达到一千两百克。

一千克的水溶解一千两百多克的硝石并不现实，随着温度降低，溶液趋于饱和，水不仅吃不下那么多硝石，反而会因为这个阻碍释放热量。

当然，什么大盆套小盆的操作，白芨是不会去实验的。

她还记得刚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教过三种关于热的传导方式，只要大盆达不到冰点，小盆的温度就不可能低于大盆里的水。

“娘，失败了，水还没有井水凉。”

当娘的不去干，可听说了这种方法的白斯辰很有兴趣，也确实感觉到水温有下降，只是没有变冷太多。

“失败就失败吧，把这次的结果记下来，也许是咱们用的东西不对，以后换个别的试试。”

白芨鼓励儿子多做尝试，毕竟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空调和蒸汽机啥的，还得指望这个小不点。

白斯年从实验中得到了乐趣，认为亲娘的话很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嗯，我知道了娘。”

眼前的实验让他不经想到，每次小妹碰到新人，总会用大小两块石头哪个先落地的问题去和人打赌。

娘说的东西很神奇，说不定以后可以作为村子的标签。

“启禀王爷，苏大人求见。”

“请。”

得知是老苏来了，白芨留大崽继续实验玩，起身走到另一棵树下。

她随手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三份档案放在桌面，最上头分别盖着老苏，老许，以及郭大人的名字。

“下官参见王爷。”

“苏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谢王……多谢王爷。”余光瞥到桌面的东西，老苏差点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惧叫出声。

见状，白芨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伸手点了点属于对方的那份调查报告。

“本王做事喜欢一码归一码，能力虽然重要，但别的方面也不能过于忽视，希望苏大人理解。”

“理解，下官理解。”

得到王爷的解释，苏大人莫名放下心来，甚至有点惊喜。

自己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而不是在监牢，就说明已经通过上峰的调查。

他知道自己手底下不干净，却从来没有干过草菅人命的事，这一点可以随便查。

果不其然，白芨轻描淡写地略过了那些‘罪证’，说道：“本王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份档案你自己拿回去看看，能补偿人家的尽快办。”

“是。”

苏大人不明白王爷指的是什么，只能郑重应下。

接过只有几页纸张的个人生平后，他一边擦汗一边看向被红笔圈出来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