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连忙上前叫门,快速在头发全白的奶奶耳边说着什么。
白芨大概猜到对方的苦心,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位村长媳妇很不简单。
江淮地广人杂,语系相当丰富,淮南只有极少部分地区和淮宁一样属于吴语区。
大婶刚才说的是不怎么地道的官话,与老人家交流用的是吴语之外的本地话。
两人说了一会,老奶奶再三推拒不过,硬着头皮过来接待。
“贵,贵人呐,要不你们先看看,别耽误你们歇脚。”
“嗯?”
在淮南居然能听到宁水土话,白芨顿时乐了,这还选什么。
“不用看了,王柳,卸车。”
“是。”
这令人熟悉的口音一出,轮到大婶和老奶奶吃惊了,这是什么缘分?
“哈,巧了不是。婶子,我说的对吧,贵人就该住你这。”
村长媳妇拍着巴掌大笑,很高兴婶子能接待娘家那边的客人。
她也识趣地没多留,帮忙搬完东西,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回了自己家。
“贵人,您快坐,我去给您烧水。”
白芨没有阻拦情绪激动又略显紧张的老人家,只让杨氏过去照应,顺便解决晚饭。
“贵人,喝水,听杨家妹子说,您是村里出来的?”
也不知道杨氏那二把刀的宁水话是怎么说的,但从灶房出来后,老人家的情绪明显稳定了很多。
“对,我是村子里出来的,您也听说了我们村子?”
“那哪能没听过呢。不瞒您说,我都跟孙子约好了,等他年底回来,一定要带我回老家看最后一眼。哦,贵人,现在官府不查路引了,我是可以回去的。”
如此小心谨慎去解释,说明老人家有过很不好的经历,一时间白芨的心情稍显复杂。
她端起干净的小碗,浅浅地笑了笑,“您孙儿可真孝顺,年底的话正好,您和家人可以直接从淮南坐客船过去,一路到宁水。”
“客船?贵人,什么是客船?”
“就是专门拉客的大船,和有些村子带人去县城的牛车一样。”
“哦,您这么说我就懂了,可是没听说淮南地面有这个船啊?”
听到老人家的疑惑,一直在门口候命的王柳立即从腰间抽出记事本,都不用主上吩咐,直接写下了客船的规划。
她心里暗笑,‘不止您没听说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是主子发话了,到了年底一准会有。’
老奶奶想着许是自己一直在村子不出门,信息落后了也说不准,意识到回娘家不用坐车颠簸,全身都散发出喜气。
“那就好,那就好啊,日后我孙儿回来看我就方便了。”
“您的孙儿在宁水做活?”
“也不算,但是他在你们村子待了好一阵的,后来被大小姐派去了南方,押镖去了。不过只要他干得好,总有一天会留在村里的。”
望着老奶奶骄傲的笑脸,白芨确认她的孙儿是从修城工地里出来的,现在应该在熊将军手下护航。
“您孙儿也算村里的老人了,干得好,肯定能留下。”
“真的吗,别人说这话我不信,您说的一准没跑。诶,天不早了,我去把家里的腊肉给洗了,您坐,别起来。”
没什么事能比得上孙子的前程,听到白芨的话,老人家怎么都劝不住,抓起屋檐下吊着的肉块出了门。
王柳头一回从主子脸上看到不好意思,撞着胆子调侃了一句,“主上,这顿肉不便宜。”
白芨转过头看了下属一眼,认真回了一句,“那刀腊肉,可能是老人家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而几千、几万两银子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两相对比,我还是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