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村长不知道这是谁,他只晓得本地的县令姓张。
“苏大人是你们淮南的知府。”
“哦,不是的,我们哪有那个福气见到知府大人,都是自己瞎学的,瞎学。”
“自学?”白芨有些惊讶,看了大婶一眼,问道,“自学是和谁学?”
听到这个问题,村长有些不好意思,憨笑道:“之前让小山教了几天,然后我们也会跟来借宿的商队学几句。对了,大小姐,小山就是七婶的孙儿。”
“是听我让族人都学官话,你们才跟着学的?”
“对,您要求村子学这个,总不会没有用意。我爹去得早,但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他老人家说过,如果看不清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就跟在聪明人后边,能少吃点亏。”
白芨从村长的奇异眼神中判断出,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人应该是自己的粉丝。
“大小姐,您别听他瞎白话,七天学不会两个发音,要不是我拿棍子盯着他,现在指不定还是个哑巴。”
谭氏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口就戳穿了男人包装出来的假象。
黄村长被自家媳妇拆台,好悬没再次背过气去。
“哈,婶子要是到了村里,一定能和白氏的媳妇们谈得来,她们差不多也和您一样,家里谁不学,不给上桌吃饭。”
“是吗,那有机会我一定去。”
“您到时候和村长叔一起,记得报我的名。”
“不是,这真不会被当成骗子打出来吗?大小姐,您的名声太大了,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啊。”
这话让白芨当众笑出了声,好久都没体验过这种单纯的乐趣。
她一笑,那些亲卫便再也忍不住了,就连坐在屋檐下的老奶奶都乐得合不拢嘴,笑没了牙齿。
这对夫妇该精明的时候一点也不差,但面对一直活在脑海里的人,却表现得异常淳朴。
“婶子说得有道理,那还是报我儿的名字吧,这是我的长子白斯辰。”
依偎着亲娘坐的小不点,努力抚平脸上的笑意,起身行了一礼,“斯辰见过黄爷爷、谭奶奶。”
认清对自己行礼的是谁,村长两口子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一样,火速跳起来。
摸遍全身,黄村长找出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银角子,谭氏从身上划拉出将将戴上的红络子。
他们没想那么多,只是遵照最传统的风俗,给孩子见面礼。
白斯辰对两人很有好感,笑着道了谢,顺带嘱咐一句,“谭奶奶,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村里,就算不在也没关系,我的朋友村里会有人招待的。”
“哦,好,好,我记得的,一定去。”
天爷哟,这自己怎么就成了大公子的朋友呢?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都不痛的。
媳妇一紧张就会出现许多症状,黄村长看着掐在自己腿上的大手,终究是他这个当家的默默承受了一切。
约定好行程,小院里的三人头重脚轻地把贵人送出了村子,站在原地呆呆回应着那只从车窗里伸出来,连连挥舞的小手。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却又不真实。
“娘,您怎么没有帮他们?”
“帮什么?”
“就是,给他们想个办法,多赚钱。”
听闻这话,白芨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儿子,钱,不是越多才越好。他们身上的衣衫虽然用料不好,却有六成新,说明他们的日子不差。”
“是这样吗?”
“你生来就站在高位,但娘要提醒你,不要凭借自己一时的喜好,就妄图改变他人的生活模式。
除非,他们确有所求而你既有这份心也有那个能力,或者,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白斯辰被娘亲的严肃态度感染,重重点头,“娘,我知道了,我也会把这句话教给弟弟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