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不眠不休在城门口围堵了三天,刑部、大理寺外加京兆府的全部衙差也将京城翻了个遍,依旧找不出贼子的任何蛛丝马迹。
京城是帝国的政治权力中心,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两件大案,城里的百姓突出一个见多识广。
对于这种涉及全城的大搜捕,许多人都当笑话看。
谁都知道,能干下如此滔天大案的好汉必定不是普通人,可官差只对着西城和南城的平民使劲,碰到权贵只走个过场,真能找到人就有鬼了。
案情迟迟没有进展,在白芨将将回到江淮境内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统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府令顶不住了,一致进宫请罪认罚。
得知京城所有执法机构联合出动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到,宋承业气得当场摔盆砸碗,一声声宣泄不满的‘废物’透出大殿,吓得诸多宫人、侍卫趴在地上。
皇帝盛怒,后果是很严重的。
四位大人带着满头大汗,面色沉重地出了宫。
然后百姓就发现,官老爷们开始动真格的了,皇城也出现了不少穿着皂服的衙差。
但这种无差别的对待,不仅没有对案情的侦破带来一丝曙光,反而增添了不少阻力。
让衙差去查近乎幽冥手段的恶性案件,专业上不怎么对口,可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的寻常阴私,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或者说希望领到的惩罚轻一些,他们真的拼命了。
距离案发过去七天,‘好汉’渐渐不再被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谁家又出了乐子。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要笑死了,老虎没找到,大大小小的老鼠窝被翻了个底朝天。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容歹人来去自如,视朝廷法纪为无物,你们真给朕长脸啊。”
“若是下次贼子心情不美,想到皇宫里头转一转,朕是不是要把头颅送到他们面前以助其兴?”
“查查查,查了七天,你们就只查到了这些?哈,肱骨之臣,朝廷栋梁,你们让朕大开眼界,‘处子瑶’、‘美人榻’,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吗?”
……
重新开启的大朝会,自打天不亮开始,宋承业已经足足骂了一个时辰,期间一杯水都没有喝,也不曾有过片刻的停顿。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转移百姓视线,把人拖出来挡灾,以求分担案件关注度的善后想法。
在收到了一份份触目惊心的奏报后,我们的皇帝陛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小姐的情报不准,杀得实在是太少了。
用裸身女子盛菜、把活人当床铺已经算是文雅一些的了,有些东西光看到文字描述都能恶心到吃不下饭。
畜生,全都是畜生。
宋承业在军营待过,此刻他为那些在边关浴血拼杀的将士感到不值,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他们丢去性命庇护?
“刑部。”
听到陛下点名,刑部尚书只觉得被人迎面来了一记重锤,足以让人眼冒金星。
“陛下,老臣在。”
“你们掌天下刑狱,维护朝廷法度,朕对你们很失望。礼部!”
“臣在。”汪白轩硬着头皮跪在刑部尚书后面,由衷感慨这京城的官远不如一个知州自在。
下属有事叫不动,背锅的的时候个个都指望他这个代侍郎。
宋承业看了眼自己的亲信,冷笑道:“谈什么教化天下,以礼治国。百姓知不知礼,朕不清楚,可京城的高门府邸,朕是知道了。”
“户部何在?”
听出陛下嘴里的失望语气,严崇礼一句话没说,老老实实接受皇帝的责问。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些被百姓津津乐道的高门趣事,居然还有严家的份。
作为大兴的财政总管,严尚书入阁是板上钉钉的,只因皇帝对目前的内阁不满意,准备在完全掌握大权后,来一次大换血。
结果,大理寺的调查,狠狠给了宋承业一闷棍。
五岁被父皇带到御书房,他很早就不再天真,心里清楚官员和权贵也是普通人,该有的毛病都会有。
只是,满朝找不到一个能全心信任,让人舒心一点的官吏,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此时,宋承业有些理解,为什么大小姐会什么都不在乎,只想到处走走看看。
人,很多时候,远不如草木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