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主司答应配合王爷清理府库陈货,可他没想到就那么一迷糊,究竟给自己揽上了什么样的差事。
小年当口,户部清吏司的大门直接被堵住,一批批闻讯而来的官员脸都不要了,用上各种手段哭诉。
江淮富裕,府库浪费的东西多,并不代表穷地方的官员不会向府库伸手,浪费得就少了。
相反,由于其他来钱的渠道太少,打府库主意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这要搁在平时,可能报个耗损把账一做,抹平缺口也就没事了,但若是遇到天灾,府库瞬间会比脸还干净。
“岳兄,小弟给你作揖了,这回你可得帮帮忙,卖给义阳府一批绢布。”
要是一般人来求,岳主司推搪一番,有足够的底气混过去。
但与自己品级一样的清吏司郎中直接过来哭求,光是看在同属户部的面子上,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你缺多少?”
“五,五千匹。”
听到这个数字,岳主司差点没背过气去,五千匹布总价不算太高,普通料子的中等布,通常不会超过二两银子一匹。
他只是没料到对方真敢狮子大开口,区区一个义阳府能缺口五千匹,把人当傻子不成?
这位同僚的胆子可真大,估计隔壁省的府库都被人搬空了。
“你在此等候,我进去问问殿下的意思。”
“殿下?”发现岳大人变脸,言语间一点可都没有,这位主司也不敢生出什么不满。
“不错,救济周边府库全权由晋王殿下做主,等着吧。”
碰到这种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麻烦事,岳主司吃早饭的心情没了,心里压根不想沾染。
“殿下,就是这么个事,您不用觉得为难,待会就由下官去打发了他。”
白斯年正端着碗喝粥,听到岳大人的来意之后,转头看向同桌吃饭的白青松和许不言,小脸立刻就皱了起来。
“许伯伯,我记得一匹布有四十尺对吧?”
“是的殿下,官定的一匹布为四丈,足足四十尺。”
“要五千匹这么多?”对布的长度有了些许概念后,白斯年微微有些震惊,直接开口询问,“舅舅,能匀出来吗?”
白青松放下碗筷,拿出随身的账本,半晌过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白斯年有了决定,“岳伯伯,你去告诉他,只有三千匹,价钱比市价低两成。”
“是。”
岳主司满脸复杂地走了出去,不断在脑海里浮现出自家小辈的样子,心思早就不在布匹上。
等人一离开,刚才还胸有成竹的小不点瞬间坐不住了,虚心地看着一脸欣慰的许大人。
“伯伯,我这么做,对吗?”
“殿下做得很好,既解了对方的燃眉之急,又不至于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还能完成王爷交办的任务,您这个分寸拿捏得不错。”
“伯伯,娘亲是想让我看清各地的情况?”
“是啊,这个时候求上门的,不说有十成的问题,这些地方都值得重点关注。”
许不言彻底服气,王爷不仅在给孩子铺路,还顺便让孩子看清这些官员的真面目,用心良苦。
此番过后,殿下在这些官员心里,至少会得到一种宽仁的印象,而晋王之名也将正式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份大手笔,太上皇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殿下,王爷暂时不让您涉及朝政,您大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多看多学,以解心中的诸多疑惑,后面的事王爷和陛下会做的。”
“嗯,我知道了,多谢伯伯。”
转眼要满六周岁的白斯年,小小的脑袋里想了很多。
娘让张茂叔叔今后跟在大哥身边,又让许伯伯和舅舅全程辅佐自己,二哥也得到了奎木狼叔叔和黑叔,小妹那里有狐姨和猛叔……
这一系列的安排下来,娘亲身边就只剩两个奶奶了。
小家伙总觉得有点奇怪。
许不言大概猜到了白芨的打算,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尽数去了,对王爷的魄力深感佩服。
新君上位路好不好走,完全要看铺路之人的真实想法,太上皇和王爷都属于一心为孩子打算的,所以不断削弱自己的作用和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