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理上,西和北很多时候是连在一起说的,便有了比较宽泛的西北地域概念。
大兴的北境和西境,以军事重镇夏城为分界,草原不筑城池,但也有醒目的地理标志。
小石山,往东偶尔可以看到比较稀疏的树木,草地比较茂盛;往西,植被逐渐低矮,土地逐渐有沙化迹象。
因而,虽然只是相当小的一座矮山,却是天然的分界线和门户,是草原部族的路标。
白芨已经在这里驻扎半个多月了,除了一开始让人围着小山垒了几天石头,自己每天晚上偷摸上山之后,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大部队已然带着白曦月赶往夏城,只留下她们主仆三个,以及一支十人的亲卫小队。
“主上,过来吃饭吧。”王柳把托盘放到马车上,冲正在欣赏落日美景的主子喊了一句。
作为收集消息和情报的总管,她的心情也随着连日来的消息,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人能想到,局势变化得这么快,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回归,战火突然在整个草原燃起。
而一直以来,被大兴视为两大权力方,本该是一场势均力敌,旷日持久的争锋。
然而,事实却变成了一边倒,那位草原的可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内部争斗,消耗的是敌方实力,皇帝宋承业和各位将军肯定是乐见其成的,但前提是要打得有来有回,不能有一方毫无抵抗之力。
一旦草原一家独大,没有了内部的阻碍,绵延几千里的边境城池,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无数汉人先辈和王朝用血泪证明,马背上的民族要是能完成大整合,那将是中原最恐怖的敌人。
“有新的消息吗?”
白芨抓起盘子里的饼,随便浸了点汤汁,曼斯条理地吃了起来。
她似乎完全不为局势担心,吃饼的时候仍然看着失去大半张脸庞的红日,就像在欣赏着一位王者的落幕。
王柳看了眼心不在焉把锅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杨氏,再看看吃饭都要骑在马上警戒的亲卫,突然直突突地跪在地上。
“主上,这里太危险了,奴求您立刻骑马赶赴夏城。”
“我在问你,有没有最新的消息。”白芨继续蘸了点汤汁,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有。”王柳听出了主子的不满,连忙说道,“那位可汗将人马和部族撤到了虎乞部落的地盘,周将军也在暗中出兵帮了一把,只是……”
“只是可汗的落败属于时间问题,周叔不能明着出兵,否则会给对方挑起大战的借口。”
“是。”
“现在还保持中立的部族有几个?”
“除了虎乞部落之外,还有一个大部保持两不相帮,另外三个中部、十多个小部明确表示自己只想守着田地。”
听到大致的情况,白芨想了想,问道:“这些部族,都是和我们交易过的?”
“是的,但奴觉得,他们是在观望,等那位可汗败亡,很快就会迫于压力,成为攻打边关的先锋。”
王柳说出了最可能的判断,谁都不会白白去送死。
“嗯,他们应该会被那个疯子当成消耗边关将士数量的棋子,既可以除掉不听话的部族,又能削减敌方的实力。”
白芨大致判断了一下对方后续的手段,灭国大战肯定不会有。
即便当初威震欧亚的蒙古骑兵,也是历经两代可汗,花费几十年时间才灭掉南宋。
就算今年大兴境内大旱,草原一方也没有那个实力攻陷中原。
那个疯子,只要用战争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肃清整个草原即可。
“主上,那位也力台可汗公然向我们求援了,除了您提出的五万头羊的条件,另外送了牛羊两万,算是给您的赔礼道歉。”
“看来,他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白芨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杀夫证道一心搞事业的女人太过可怕,不动则已,一动天下震惊。
由于她和宋承业都错估了形势,从明面上的消息判断,可汗才是优势方,结果……
“战马要少了啊,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应该多要两万的。”
听到这话,王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哭笑不得地看向自己主子。
她觉得周大将军有句话说得很对,没人能比主子的心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