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并不打算在肃州多待,准备见完几个人,看看情况就回去。
但卢守行的资历实在太浅,并不足以服众,这里又天高皇帝远的,太容易出点什么意外。
小宋做事虽然着急了些,却也不能否认,眼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有张知府打好的基础,很多东西都可以沿用,一个完全听话的人,比有想法的老狐狸好用。
关键是,这个人要能坐得稳。
“两位大人,请坐,今天咱们随便聊聊。”
“下官不敢,王爷客气。”郑、周两位同知是真不敢随意,因为根本不明白这位特意找他们过过来干什么。
郑同知平素扎在军营,负责大营和府衙的沟通,事关各种兵马钱粮。
周同知主要负责民生、吏治,作为知府大人的眼睛,基本都在下面的地方巡视,兼着都察院的活。
谁让这地方实在太偏,监察御史都不乐意跑。
白芨看了眼略微忐忑的两人,也不着急开口,一个劲地劝人喝茶闲聊。
从天文地理到各地的风土人情,事无巨细地谈起一些见闻,仿佛就真是叫人来解闷的。
“都说江南好风光,可在本王看来,肃州这个地方也有别样的美感,二位大人觉得呢?”
东拉西扯半天之后,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两位灌了半肚子水饱的官员,顿时来了精神。
大家一直都挺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聊天上,王爷肯定找他们有事。
这不,终于来了。
郑同知老成一些,知道王爷刚才那句话是有深意的,重点就在江南和肃州这两个代表地名的词语上面。
他微微拱手,一脸无奈地说道:“王爷说得在理,肃州的风光一般人品鉴不来,只要多吃几天沙子,面对再好的景致也会提不起兴趣。”
周同知也不蠢,听到同僚这么说,便跟在后面接了一句,“王爷,长河落日虽美,不及花红柳绿醉人,两地景致平分秋色,奈何,下官俗人一个。”
“两位大人自谦了。你们一主军政,一理民生,平素甚少出现在府衙,乃是亲力亲为的实干官吏,肃州安稳少不得二位的功劳。
操心柴米油盐之人,更为务实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两袖空空自然没心思风花雪月。”
白芨说完这么一大段,随手端起了茶杯,自顾自地喝茶。
郑同知和周同知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着一抹震惊和欣喜,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成真了。
他们身为官场的老人,很清楚与高位者交谈的讲究,所谓听话听音。
如果把刚才的话,重新捋一遍,去掉字面理解,那么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意思。
进入正题后,王爷首先问,大家都说江南做官好,她老人家则表示在肃州当官也不错,想知道他们的意思。
郑大人回答,在肃州当官也不错,就是条件太差了些,周大人则说两地都行,作为俗人还是更喜欢江南的繁华多一点。
紧接着,王爷表示,你们一个在军营,一个在地方,不经常在府衙露面,平素操心的都是繁琐事务,功劳是有的,却不怎么显眼。
最后一句是重点,袖子不空就能去想风花雪月,变相承诺立功可以调任江南。
若是换成别的藩王说这话,哪怕是本地真正的藩主肃王,这两位都不会当真,可面前这一位不同。
无论她老人家在民间的声望,或是最近北境十几座边关大城的拥戴,普通藩王拍马都赶不上。
更何况她还是唯一一位手握大权的女子亲王,膝下的孩子也是目前仅有的皇嗣。
多重光环加成之下,郑、周两位大人不信也得信,心里万分期望这是真的。
别说江南了,只要往南一点,稍微不那么穷的地方,他们都能接受。
“王爷,您素有财神之名,下官斗胆向您请教一二,如何才能让府库充盈?”
“是啊王爷,我二人空长年岁,在此地已超过六年,毫无建树,真是苦了一地百姓。唉,当初满腔抱负,都被风沙吹灭了。”
两人相继出言,一个说您吩咐我照办;一个表示我们都待了两任了,您要来真的,那我们肯定跟您干,很急。
白芨适时放下茶杯,笑道:“肃州乃肃叔封地,本王此举有越俎代庖之嫌,我姑且一说,权当趣谈。”
“请王爷赐教。”两位五品同知立刻起身,行了一个正正经经的拜礼。
趣谈是不可能的,否则,王爷是有多闲,才会专程找他们来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