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两人一度以为，和鬼大叔一起的经历只是两人做了同一个梦罢了。

虽然鬼大叔异常低调，不过这世上诸多大事背后仍然不乏他的身影，足可见他只是隐市而非避世。

……

少有人知道鬼大叔的真实身份，但能做魔域之主老师的人，岂会是凡人？

此时，鬼大叔从牢房黑暗角落走出，隔着牢房的门栏，就坐在言黎对面看着他。

自言黎来到宇星城起，鬼大叔的耳目便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过无论是言黎拔高他自己的形象、让其他人同情魔族境遇、针对天族重拳出击，这些鬼大叔都不关心，严格意义来说他只在乎两件事情，一件便是言黎去见吉雅，另一件，就是今天白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出了唐水柔。

鬼大叔慢慢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再吐出，接着才继续说道：

“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唐水柔…她应该就是圣魂体质吧？”

言黎：

“老师真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呀，厉害，厉害！”

对言黎的恭维，鬼大叔冷冷一笑：

“哼，这有什么难猜的，你比谁都清楚神器择主和灵魂等级的关系，如果你不是提前就知道了唐水柔是圣魂体质，又怎么可能冒险在公开场合发起对天族人的刁难？你那双魂眸能辨识人灵魂等级，贫道以前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很鸡肋的能力。”

唐水柔是圣魂，其实这件事情早在祈愿战役期间便已然揭晓，当时她无意间触碰光月之盾便让它解除石封状态，不过这个行为很快被云逸的另一番解释给掩盖了，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深究过。

而唐水柔之所以能举起幽暝剑，便是因为她是圣魂。

和唐水柔这样先天的圣魂不一样，馨儿是被月之传承仪式拔高的灵魂等级，属于后天圣魂，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跨越了这个门槛，所以她也是能举剑的。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神器择主的说法，圣都天族也保存着掌握神器幽暝剑的修行方法，据说还是从远古时期的月族手里得到的，从没有人怀疑过，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或者说不准确的。

真相是：

…七大神器中除幽暝剑外，其他神器只要是精魂者便可以自如使用，精魂之下若是使用，便会受到排斥。

…幽暝剑其实也并没有违背上述这条规则，只不过它的使用起点是圣魂。

灵魂等级的大境界分为：浊、凡、精、圣。

这世上精魂之人少之又少，圣魂更是千古一见，而且世人并没有鉴别灵魂等级的方法，这自然造成了一种假象，让人觉得神器好像是会择主的。

而圣都所谓的掌握幽暝剑的修行方法，其实是要辅以修魂之法才能起效的，若是精魂修行者通过修魂能一定程度提高灵魂境界，虽然未必达到圣魂，但也能勉强使用幽暝剑，像是独孤·尘就是这样的例子。

言黎的那双眼睛被鬼大叔称作‘魂眸’，是能洞察灵魂等级的眼睛，所以他才敢断言馨儿和唐水柔能使用幽暝剑。

神器择主的真相天族人是不知道的，否则，就不会有今天会上的那场狼狈了，甚至天族背后的那批远古时代的月族遗民们也不知道，事实上这个真相被鬼大叔和言黎等人挖出来总共也没几十年时间。

言黎闹这么一出，也不担心有人会当众追问他真相，因为他很清楚即便真的有人比独孤·尘更适合使用幽暝剑，天族人也绝不会把剑主的位置让出去，就算是为了讨伐冰魔这样的大义，而其他人也断然不敢当着天族的面冒犯他们，所以即便好奇，也不会跳出来主动问言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鬼大叔所看重的：

“若只是为了压制天族，你完全可以自己举剑，何必引出唐水柔来？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贫道，幽暝剑…你也是能举的起来的。”

鬼大叔之所以看重这件事情，起因便是这句‘幽暝剑…你也是能举的起来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鬼大叔清楚，言黎也是地地道道的圣魂！！

虽然圣魂在万载幽幽的历史上都是屈指可数的，但就是这么巧，今天的南约联盟会议上，一次就聚集了3位。

言黎是圣魂，他明明可以自己举剑，甚至这样做对天族的打脸更狠，可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转而先后引出了馨儿和唐水柔，他甚至还要承担两人可能会拒绝他的风险，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此，鬼大叔显然也有自己的猜想和判断：

“唉，你是想以唐水柔为饵，引它出手吧？”

言黎会点出馨儿，其实也可以看成一个虚招，因为他料定了馨儿会拒绝，而他真正想要扯出来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唐水柔！！

话说到此时，言黎的眼睛也为之一亮，似乎鬼大叔此前这么多话全都是废话，终于这一句点到了重点！

言黎：

“…

…老师您不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我在宇星城大张旗鼓的做那么多事情，它一定会关注到我，所以，也一定会看到今天她举剑的那一幕！

…它不会再对我出手，月之祭祀这样的后天造物它也没兴趣…

…唯有唐水柔这样的天生圣魂！！…

…嘿嘿，只怕它现在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可一旦它对唐水柔下手成功，事后黑之子是绝不会放过它的！

…当然了，不过这里面也有诸多的变数，借刀杀人是好，但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

…这也只是我诸多备选的方案之一。

…我认为，对付它，我们还是应该更主动和积极一些…

…”

听到言黎这么说，鬼大叔的神情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有困惑得以解答的轻松，也有因为某种担忧而生出的紧张…

“你果然…果然是要这么做…你这么多年不出来，贫道本以为你早就放弃了…”

言黎这时站了起来，仰望窗外的夜空：

“…

…老师…

…我虽身为魔族，但也牢记您和小姨从小就告诉我的真相：

…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黑之子出世，正该是我们全力以赴，将它彻底消灭的机会！

…若是再不作为，难道又要看着它躲起来搬弄是非吗？

…小姨的悲剧还要重演多少遍？

…老师，您应该知道，过去对付它的方法已经不奏效了，我们不该怕它，反而应该更大胆更主动一些的出击！

…小姨曾说过，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需要将白荒后裔的力量整合起来，首当其冲便是要化解各族之间的矛盾，而这件事情，只有经受过苦难的魔族人能做到。

…小姨选择了我，而我也正在践行她的理想和未完的事业。

…老师，你应该帮我。

…”

鬼大叔长久沉默，当他终于抬起头时，仰望言黎那张始终春风和煦的脸，不禁幽幽一叹。

“托娅说的没错，你或许…真的是我们的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