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身后也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响,不用去看,他们都知道,乃是追赶而至的泗水城骑兵。
只是那位泗水城守将亲率的骑兵并未直接冲阵,甚至没有靠近这里,只是停在了同样在一里之外的地方,与远处的铁浮屠,遥遥相对,形成两面夹击的架势。
而这个距离,其实是有讲究的,骑军冲阵,若是距离太短,无法将速度的优势发挥出来,陷入阵中,只会成为对方的靶子,反倒是麻烦,两里之地,正好是骑军冲锋最佳的距离,既不会拉扯太远,也可以完美的将骑军冲锋的优势发挥出来。
韩无涯选择停在这里,并非是打算束手就擒,而是为了一会一旦真的开始拼命,能够有最大的优势。
那位泗水城的护城将军,与他的想法一般无二。
韩无涯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军,便淡淡开口道:
“你们所有人在这里等着,没有看到我的动作,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身后的骑兵齐齐抱拳答道:
“尊将军令!”
韩无涯一人策马,准备前行,封一剑皱眉道:
“你要去干嘛?”
韩无涯淡淡道:
“既然北院大王都亲自现身了,总要去拜见一番,说上两句才是。”
封一剑沉声道:
“我跟你去。”
紫天衣和玉罗刹也同时出声道:
“我也跟你去。”
韩无涯看了几人一眼,嘴角微扯,淡淡说道:
“都不需要,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死之前,身后这小子,不会死。至于我死以后,那就听天由命了。”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对几人说道:
“刚才他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们还是做好拼命的准备吧,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了。”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去,带着昏迷不醒的韩飞,手持长枪,纵马前行,直奔那天地一线的万人军阵而去。
位于军阵最前方的披甲老人,看着独身一人纵马而来的家伙,不由眯了眯眼,轻笑道:
“不错,不错,虽说不是年轻人了,倒也还有几分当年的豪气。不愧是韩家铁骑的四良将之一。”
老人没有多想,而是同样纵马而出,在他身后的铁浮屠并未动弹,唯独一名贴身亲卫,跟着他一起前行,与韩无涯的奔袭而来不同,老人骑马,只是缓缓向前,不快不慢。
最后他停在了自家弩箭范围以内的边境,距离军阵恰好百步距离,而韩无涯也停在了十丈开外的地方,双方策马而立,隔空对视了一眼。
耶律元武率先开口道:
“你就是韩无涯吧,韩万钧麾下被誉为四良将之一的陷阵营主将。”
韩无涯并不惊讶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和情报,那可是耶律洪武,半数西荒兵马都在他手中,他在西荒的地位,与自家主帅在大夏的地位可谓是旗鼓相当,麾下兵马良多,能人异士更是不少,至于情报碟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韩无涯只是抱拳沉声道:
“大夏韩家军麾下,原甲子营折冲都尉,后陷阵营主将,韩无涯,见过北院大王。”
耶律洪武只是呵呵一笑,丝毫没有两方敌对的冷漠态度。看着韩无涯,反倒是像再看自家成器的晚辈,笑眯眯道:
“不错,不愧是韩万钧的麾下大将,气度不凡。二十年前,韩万钧率军入侵我西荒,他那时尚不过四十岁。而你们也都还是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
“当年老夫是率领北线作战,遇上的是当时刚刚当上玄甲营主将的凌萧,以及作为游走接应的神策营主将王神策,对于他们,我的印象即便到了现在,还是很深。”
说到这里,耶律洪武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忆,不由轻笑一声道:
“说实话,他们两个当年给老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凌萧,那个小家伙的防御体系,纵观古今,都是值得称赞的。如果不是他凭借区区一万玄甲营,在没有任何防御工事和城墙掩护下,在潇河之畔硬生生挡住了我那六万大军七个昼夜,只怕当年那场夏荒之战,胜负还是个未知数。”
韩无涯身为二十年前那场那一战的主力军,虽说因为他是南线直捣黄龙的那支奇兵,并未参与北线的那一战,但依旧对这一战十分清楚。
因为那一战对双方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一场大决战,可以说,如果没有凌萧那一次七天七夜的死守河畔,让对方绕过了大军,形成包围,或许结局便会改写。
在后来多次沙盘推演下,都证明了,凌萧的那场防御是何等的至关重要。更重要的是,那几乎是一场无法完成的战绩。
后面的任何人再一次推演,都无法挡住耶律洪武的进攻。
凌萧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了当世年轻的名将之一。
韩无涯对此一清二楚,但此刻却也只是说了一句:
“当年无缘与名震天下的耶律大元帅有交手的机会,一直是我韩无涯生平憾事。”
耶律洪武眉头一挑,听出来了他的话中深意,不由玩味道:
“听说四良将中,他凌萧的玄甲营最善防御,而你韩无涯的陷阵营,最善破阵,今日可是想要让老夫亲眼见证一番?”
韩无涯大笑起来,长枪微微抬起,目光灼灼道:
“有幸能相遇当代名将,自当尽兴才是。”
耶律洪武呵呵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
“我等你破阵。”
放下这句话后,耶律洪武策马转身而回,跟随他左右的那位亲卫也一同离去。